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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極其微弱的語氣說:“今後……一切自主,生活……務求……自……立。”強心針與平血壓針互動注射,已沒了先時的效驗。他周身能動的,只有微微的氣息和凌亂的心跳。當老友包惠僧從重慶氣喘吁吁地趕來時,他已失去知覺。潘蘭珍一隻手託著他的頭,一隻手拉著他的手,輕輕地而又不乏激動地說:“老先生,儂醒醒,包先生來看儂了!”她輕輕地撥開了老先生的眼皮,只見那眼珠滾動了一下,幾顆眼淚滾落下來。
眼皮又重重合上,他釋然地睡去。在濃重的夜色裡,在昏黃的燈光下,他再沒有醒來。
七
抗戰勝利後,他的靈柩始歸故里。自此,獨秀峰的叢林之中,荒草之側,添了一座不起眼的墳塋。
風雨幾十年後,墳已破舊不堪了,蒿草瀰漫。幾經努力,舊墳新修。修好了,墓碑卻不知如何落筆。最後,上面只留下五個字:“陳獨秀之墓”。
晚風中,這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裡,湮沒在荒郊野外,湮沒在深山老林之中。多少年了,當年新修的墓,也有些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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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當年“大炮”已無聲(1)
一
是在重慶吧,客人告別時主人特地請了六位夥計來伺候。夥計們拿了滑竿就眼巴巴地等著客人出來。這時,有一位出來了,是個胖子。夥計們都圖輕快,不願抬此人,就客客氣氣地謙讓著。謙讓一番之後,還是有兩人不得不上前去把此人抬走。餘者等著後來人。後面的人來了,是個更胖的胖子,四人立即心裡發怵,於是就推推諉諉不利索。客人這才生氣了:“怎麼回事?”轎伕不敢吱聲,他們不敢說老爺您太“壯”了。他們擔心的是滑竿吃不消,便是滑竿吃得消他二位的腰桿子也吃不消。可這話怎麼說得出口!無奈,其中兩位就上前去了。剩下二位見同伴們為他們消除了“障礙”,心裡樂得正歡。這時,第三位客人出來了。“哎呦!我的媽呀!”原來是一位又高又大而且更胖的大個子聳在眼前。他們差點拿了滑竿就逃跑……
有人遂哈哈大笑,笑聲震動山巒。
其實這個官人模樣的大胖子,本就被稱作“胖貓”或者叫“老虎”,不認識的人都以為他大腹便便所藏皆是民脂民膏,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大肚子裡盡是學問和脾氣。
嚴格說來,他不是個官人,而是位讀書人,名叫傅斯年。
二
傅斯年有一個顯赫的家世。他的七世祖傅以漸曾是清代開國第一狀元,是康熙帝的啟蒙老師。而其曾祖則是安徽布政使,是李鴻章、丁寶楨的老師。傅斯年日後的成長,顯然不無得益於此家世,但他從來不曾自恃於自己的家世。“英雄不問出處”,傅斯年就是如此。
傅斯年敏而好學,十二歲上遍讀十三經,這就初步奠定了其國學基礎。後來考入北大預科,以病弱之軀,名列第一。他二十歲升入北大國文系,二十三歲投身文學革命,創辦《新潮》雜誌,參加五四運動,任總指揮。不久,他考取官費生,遊學於英、德等國。在北大時,傅斯年成績特優,取得幾乎所有課程都接近滿分的驕人成績。此外,他在社會活動中也卓富組織能力,處處彰顯出異乎尋常的才華。察其言,觀其行,儼若翩翩濁世佳公子,一時無有第二人。當時在北大笑傲一時的劉師培、黃侃和陳漢章等人物,都對傅斯年格外青目。黃侃尤對其寶愛有加,寄望極高,時加獎掖,希望對方成為自己衣缽的繼承人。
黃侃的算盤打得不賴,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那一年上,北大來了個蔡元培,而後又來了個胡適。那年胡適才二十七歲,嘴唇上的鬍子剛剛有點樣子,他年紀比那些先生們差一大截,倒和學生們差不多,於是他格外謹小慎微,處處伏低伏小,看人眼色。可自從那篇《文學革命論》刊佈之後,他竟立刻聲名大震,紅極一時。傅斯年開始還對胡適不上心,後來開始很留意,再後來終於就跟著上了胡適的道,再不吃黃侃那一套了。黃侃顏面盡失,咬牙切齒,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胡適開始給本科生教課。傅就在胡適的那個班上,聽胡適講課。那時北大藏龍臥虎,學生多非凡類,胡適不得不時時提心吊膽,加倍刻苦用功,一個勁兒地開夜車。後來他還是很不幸地發現自己的學生中仍有三兩位的國學功底似乎比他還要強一些。這些人中,有毛子水,有顧頡剛,當然,頭一個就是傅斯年。
此言大概不虛。且說當時傅斯年在北大的時候,有一位教授叫朱蓬仙的,也是大名鼎鼎的章太炎老先生的門徒,可是講起《文心雕龍》來,實在是不敢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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