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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比一天的比錢在父母的心目中變得輕了。
錢!錢!錢!雖然我咬牙切齒地念著,但我怎麼也沒法恨它。恨不起來,也不敢恨。它太強大了。
我是從爸媽越來越頻繁的吵嘴中感覺到的。因為爸媽每次吵架都是為了錢。有一回深更半夜兩人吵著吵著竟然動手打起來了。在我的記憶中,爸媽吵架的時候雖然時有發生,但打架還是頭一回看到。即使在醬油泡飯的那個艱難的日子裡,我也沒有見他們動手打過架。
那一天,他們照例回來得很晚,照例一回來就鑽進他們的臥室席地而坐,數錢。數著數著,就聽到媽媽大叫起來了。後來不知怎的就打起來了。最後就傳來媽媽夾著哭腔的漫罵聲……
我心裡有些害怕,反感,不敢出自已的臥室。我偷偷地趴在我的房門後面的門縫往爸媽的房間裡看去,但什麼也看不到。我只能豎起耳朵聽她們房裡發出來的每一個動靜。我很快就聽出來了,好像是因為爸爸那天收了好幾張一百元的假鈔。做的本是小本買賣,一天能賺個百來塊錢就算不錯了,可現在不斷沒賺,還要倒貼進去幾百元。天殺的造假者!
媽媽自然是對爸爸又氣又怨,爸爸也大約是覺得他自已在外面吃了這樣大的虧,心裡本來就難受又沒處洩憤,見媽媽又哭又罵又怨,一時就把氣發在媽媽身上了。
第二天媽媽腫著臉和眼,又和爸爸出門去店裡了。
我看了心裡非常難過和傷感。
同時,不知由哪天起,我發現爸媽的自尊心又回來了。因為他們無論是吵架還是幹架,總是暗地裡吵,從不張揚出去。在外人面前還是那樣和和氣氣,誰也看不出他們就在昨天或一小時前吵過或打過。
我對生活開始有了一種美好的嚮往,我渴望那種沒有爭吵地、平和的、溫馨的家庭。
家裡的環境比從前好了,但卻不再寧靜。總是吵哄哄的,整天議論著一個“主題”,錢!我爸爸的“妻管嚴”不知由哪一天起漸漸退去了。退去了“妻管嚴”的爸爸沒從前那樣可愛。因為家裡的爭執就是由爸爸的“妻管嚴”而變得一天比一天不得安寧。當然,也不能全怪爸爸,媽媽的疑心也一日比一日重。老是無緣無故的疑心爸爸攢“私房錢”。
爸媽都怎麼啦?年齡越大,怎麼就越不“懂事兒”呢?
我懷疑,爸從未真正患過“妻管嚴”,雖說能夠做到在生活細節問題上忍受住了母親偶爾的霸氣、無理與喋喋不休,那全都是看在生活的份兒上。爸爸是明白這麼一個理兒的:要想獲得平靜、安寧的生活,必須先學會忍,學會理解生活。爸爸確實是把生活看作一個女人,一個霸道的女人。也就是說,爸爸把媽媽看作生活。
生活稍微有所改變的時候,爸爸就以為自已開始征服了生活,也要開始征服我媽。所以,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無論是對是錯都要忍氣吞聲地接受了。
我討厭家裡的爭吵。我有史以來,第一次在心裡萌發了想要離開家庭、離開父母的想法。我把這實現遠走高飛的願望偷偷寄託在高考之上。高考是我遠走高飛的唯一的機會。我相信,我有能力考上大學。雖然不一定能考到北京,但我遠走高飛的目標也不只有北京的清華和北大,其它任何城市的大學也行。
都說高考是“魔鬼訓練”或“黑色的七月”,每個人都爭分奪秒地學習、複習,恨不得把一分鐘掰開當做兩分分鐘用。我卻一點都沒有這種感覺,反而覺得時間走得太慢了。
進入高考那年,儘管我也非常的忙碌,但我一心渴望和期待高考的那一天能儘早到來。
遠走高飛這份渴望的心情隨著年紀的一天天的增長,而且一天比一天強烈。老實說,我不是為了儘快實現爸媽寄託在我身上的夢想,而是因為我想離開爸媽和這個家獨自生活。
我甚至想,我走得越遠越好。
可是,十七歲高考那年,我沒能考上北大或清華。但我爸媽依然很以我為榮,因為我考上了我所在的南京市最好的大學。
當然,我也沒權利在報考志願表上填寫志願。像填寫報考志願這類事情,向來是中國父母的權利,但這權利是莊嚴的、鄭重的、折磨人的。同時,填志願表又是一場巨大的賭博。中國的孩子也十分願意將這項重大的事交給父母去辦。
賭博於身心有害,這是慣常的訓誡。大約父母們都不願意看到自已的命根子的身心受到傷害,所以大義凜然的接納這樣同命運聯絡在一起的鄭重的事兒,很有些悲壯。但又害怕得罪了子女。猶其象我這樣的獨生子女,他們唯一的命脈、財產或血統的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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