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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決心不擇一切手段扳倒曹訓行的時候、不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呢?
這麼些年來,凝視著那些自己一手造成的冤獄,聽著那些被自己親手壓制下去的、含冤忍辱的呼聲,被百姓視為正義化身的鐵面御使,心底裡已經被撕扯得支離破碎。他終究是無法安之若素地穿行在白晝和黑夜裡的,光線的反差、超出了他視覺的承受能力。
在多年後再度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時,他終於再也不能忍受——
“且寬待一日讓我處理些事情——明晚,我等你來、一併清算所有的帳。”
那時候,他在那個人耳邊,低聲懇求般地說出了這一句話。
如果要了結一切,也希望由那一雙手來吧?多少年前,他曾牽著那雙柔軟的手,並肩走過長亭短亭,看過潮來天地青、浪去江湖白。直到他鬆開那雙手之後,多年來,心裡一直還是片刻不曾忘卻——也許不能忘卻的、並不是那年少的愛的本身,而是他生命中唯一曾有過的清澈潔白的日子。
只可惜,一切都無法再回頭。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親手扳倒那個巨蠹——這些年的含垢忍辱,必須要有結果。
“御使大人,時辰到了,轎子侯在門外——請大人啟程進宮上朝。”外面,管家稟告。
已經更換好了大紅蟒服,聽著滴漏、靜坐等待天明的年輕御使聞聲而起,一手拿起案上厚厚的彈劾奏摺,目光又回覆到了平日一貫的冷定從容——今日,無論如何在朝堂上,他要看到曹訓行那隻老狐狸因為驚懼而扭曲的臉。
或許這麼多年來的隱忍、他生存的意義,就在於此刻。
出得書房來,有些詫異地、他看到妻子並沒有按他的吩咐回去休息,而是已經打扮齊整、安安靜靜地在廊下等待,準備送他上朝——宛如五年來的每一日。
那個剎間,淚水無聲地模糊了他一貫冷定的視線。
上愧對於天,下有慚於民,回顧以往有負阿湮,而現在卻又傷害青璃——到底,在他做過的事裡、有多少是真正正確的?在那善的根由裡,如何結出這樣的惡果。
或許,一切的答案,就在於今日。
青璃心中忐忑,一宵不得安睡,早早地起了,在廊下送丈夫早朝。
一反平日、青璃感覺到丈夫的視線今日是難得的溫和,甚至接近於溫柔。沒有說話,一直到坐入轎子中,放下簾子的剎那、章臺御使終於開口了:“璃兒,你快些回去休息罷,要小心照顧我們的孩子。”
轎子沿著街道遠去,消失在清晨的霧氣裡,然而御使夫人彷彿被那一句溫柔的話說得呆了,半晌站在門邊沒有動,手指暗自隔著衣服按住了小腹,臉上泛起微微的笑容。從未有過的幸福,讓她陡然間容光奪目。
※※※
軟轎急急地沿街走著,往前一點轉過彎,就到了入宮的朱雀大街上。
忽然間轎子停住了,然後傳來轎伕的呵斥和嘶啞的喊冤聲。
“怎麼了?”轎子裡,章臺御使問,因為今日趕著事關重大的早朝、而有些微的不耐。
“稟大人,這裡有個人攔住轎子喊冤。”顯然跟隨御使大人多年,已經看慣了這樣的事情,轎伕隨口回答,然後回答那個伸冤的百姓,“大人趕著上朝呢,先讓路罷。”
“冤枉啊……青天大人,冤枉啊!”轎子外,那個嘶啞的聲音卻是不肯退卻。
那一句“青天”,讓心裡的裂痕彷彿被陡然觸動,夏語冰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喝令轎伕停轎,拂開轎簾,招呼那個伸冤者過來:“把狀紙留下來給我,然後去御使臺等著,我一下朝便會看你的案子。”
聽得御使吩咐,轎伕放開了那個被攔住的襤褸老人,讓他去呈上狀紙。老人佝僂著身子,手足並用地爬到轎前,托起一卷破爛的紙,一邊嘶啞著嗓子喊著冤屈,一邊展開狀紙,遞上去——“侍郎公子劉良材酒後姦殺愛女彩珠”。
那一行字跳入眼中的剎那、章臺御使只覺腹中一涼。他下意識地握住了袖中暗藏的短劍,想擊殺刺客,然而一眼看到面前老人的蒼蒼白髮,手便是一軟,再也沒有力氣。
彈劾奏摺從手中滑落,摺子牽出長長的一條,血淅瀝而下。
“啊嗬嗬嗬!狗官!我殺了你!我殺了你!”老人眼裡有癲狂的笑容,不顧一切地拔出匕首,連線用力捅了幾刀,一邊狂笑,手舞足蹈,直到驚駭的隨從反應過來,一擁而上地趕來、將他死死按到地上。
“有刺客!有刺客!御使大人遇刺!”
尖利的呼聲響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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