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2 頁)
到懷中,冰冷透骨的眼神逐一掃過在場秦府中人,落到秦老夫人身上時有片刻的停頓,只很快便移開。
他抱著秦若蕖,絲毫不理會身後種種複雜目光,大步邁過了門檻,頭也不回地離開。
秦季勳倚著門,絕望地望著將他視作陌生人的兒子,雙唇翕動,眼中淚光閃閃。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收回視線走了進門。
他一步一步地朝秦老夫人母子幾人走過去,離得不到半丈遠便止了腳步,眼神絕望又悲哀:“大哥、二哥,你們一直想要秦家富貴顯赫如初,可是,你們可曾問過我要什麼?我想與清筠白頭偕老,想澤苡和阿蕖在我身邊平平安安成長,想阿蕖最喜歡的人還是爹爹,想澤苡一直……”他仰著頭,努力將眼中泛著的淚水壓回去。
少頃,望向秦伯宗哽聲道:“阿蕖曾問我可還記得她的孃親,大哥,你可知道,我甚至不敢向她承認,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子就是她的孃親!”
頓了頓,他朝著秦老夫人緩緩下跪,‘咚咚咚’接連叩了幾個響頭:“孩兒不敢因清筠之死而怨懟;賢妻枉死,孩兒不能申冤以慰亡者,是為不義;稚子無辜,卻不盡為父之責親身教導,是為不仁;慈母年邁,不侍奉膝下反累其牽掛擔憂,是為不孝;空有滿腹經綸卻不能秉承父志光耀門楣,是為無能。孩兒實為不義不仁不孝無能之人……”
“不,季勳,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母親之錯,是母親對不起清筠,對不起衛氏滿門……”秦老夫人顫抖著去扶他,淚水滴落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陸修琰久久望向秦澤苡兄妹消失的方向,臉上盡是掩不住的憂色。他回過身來,目光落到秦伯宗身上。
秦伯宗面如死灰,秦若蕖的殺出、端王侍衛的突然到來,賬冊的失蹤,一樁接一樁,均提醒著他,所有的一切都已暴露。
他神情呆滯地望向身邊人,迎上來的眼神,有震驚、有鄙視、有厭棄、有失望、有痛恨……最後,他對上了陸修琰平靜的目光。
陸修琰臉色如常,讓人瞧不出他內心起伏,望著秦伯宗跌跌撞撞地跪在身前,聽著對方啞聲道:“所有之事都是臣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臣罪有應得,全憑王爺處置。臣從江大人處所得財物悉數藏於書房密室,分毫未動,賬冊所記全為事實,臣願以戴罪之身助王爺清除奸佞,只求王爺寬恕,莫要牽連家人。”
事到如今,再無轉寰餘地,他只能盡最大力量儲存家人,不至於讓他們受已所累。
他可倒,但秦府不能倒!
***
攬芳院內,秦澤苡將妹妹安置在床上,又吩咐了素嵐等人好生侍候,自己便欲退到外間等候,只當他不經意地掃到屋內的佈置時,身子當即僵住了。
“這、這這……”
“這裡的佈置很像夫人生前寢居,是不是?”素嵐輕柔的嗓音在他身側響著。
他只覺喉嚨似是被東西堵住了一般,很是難受。
“怎、怎麼回事?”良久,他艱難地問。
“這裡的每一件擺設,小到一針一線,都有它特定的位置,誰也不能移位,便是偶爾間移了分毫,都瞞不過小姐的眼睛。”素嵐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溫柔地擦拭著案上的白底青梅花瓶,再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回原位。
“小姐試了一遍又一遍,才最終確定了它們的位置,又花了數日時間把每一物的位置牢牢記下。那一年,她還未過七歲生辰。”
秦澤苡只覺心臟被人死死揪住了一般,痛得他幾乎痙攣。
他緊緊捂著心口,哽聲問:“這麼多年來,她都這般?”
“是的,一直如此,從未曾變過。”一滴眼淚從素嵐眼中滑落,她也來不及去擦,繼續道,“那年小姐一場大病,痊癒之後奇蹟般地忘記了那段血腥經歷,只認定夫人當年是染病不治而亡。老夫人生怕她會再度憶起,遂在府裡下了禁口令,不準任何人再私下提及夫人。這些,公子當年仍在府中,想必記得。”
“那後來呢?”秦澤苡壓下心中酸澀,啞著嗓子問。
“後來?”素嵐慘然一笑,“我原本也甚是慶幸,慶幸她不再記得那血腥的一幕幕,誰知……她並不是不記得,而是生生地將那段記憶,連同她自己一起從身體裡驅逐出去!”
“秦府四小姐的單純天真,那是因為有人將絕望、悲傷、恐懼等種種負面記憶強行從她腦子裡抹去。那個人,就是她!”素嵐纖指一指,正正指向床上昏迷的‘秦若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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