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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意比雪降更蒼寒。
——“鉤拐二俠”都是這樣想。
他們騎在馬上,都感覺到深深的寒意,這就跟寂寞一樣,真正的寂寞,也是刺骨的冰寒。衝動時熱,寂寞時寒,人生就是時熱時寒,到不熱不寒。
他們替人“保鏢”近二十年,釘板滾過、鮮血流過、水裡火裡冒過、大風大浪渡過,每次一上了馬,就像是個帶兵出征的大將軍一般,趾高氣揚,威風凜凜,從來也沒有失利過。
也不知怎的,他們今天雖不是“保鏢”,但一入這狼牙坳,加上這雪景森寒,他們兩人,都懷念當日在十萬大山力搏巨寇李創鬼,在太行山下格殺“十四太保”的壯懷激烈、轟轟烈烈來。
飲烈酒、騎快馬、流敵人的血!
那是何等快意長歌的日子!
將軍百戰身名裂!
丁柺子和張鉤子的嘴裂過、鼻骨裂過、虎口裂過、連手臼也斷裂過,聲名卻不但不裂,而且還越來越盛。
他們是何等懷念那些日子。
那些餐見飲雨、江湖衝殺、快意長歌、和高手對敵而振奮的歲月!
——只不過,今兒不知怎的,一入狼牙坳,他們都覺得深寒刺骨!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老了。
張鉤子和丁柺子心中不約而同,都閃過這樣的念頭。
“要像白衣大俠龍喜揚就好了。”丁柺子說,“他在這個年紀就有這般的名聲,他日統率江湖,指日可期。”
“像他這樣一位大公無私、行俠仗義、鋤強扶弱、除暴安良的仁俠,又這麼年輕好看,我要是在二十年前,也會跟著他,丟腦袋斷脖子,決不皺一皺眉頭。”張鉤子說著,笑了起來,笑聲裡充滿了無奈,“老了,我們。”
他終於說出了一句。
要不是在百福驛遇著了龍喜揚,可能還不致興起那麼深的感觸。
——龍喜揚年輕、飛揚、武功高強,但謙沖有禮。
——彷彿一切的好事,所有優良的品德,全集中在這年輕人的身上。
張鉤子和丁柺子在雪夜的驛站裡,跟龍喜揚談詩論劍說江湖,對龍喜揚極之服膺,還吸引了很多同在驛站渡宿的江湖人圍觀,他們還在凌晨店外的雪地比劃,龍喜揚居然以店裡的一隻筷子,輕易擊敗張鉤子的“神鉤”,丁柺子的“仙拐”!
他們仗以成名江湖三十年的神鉤仙拐,竟敵不過一個年輕人手上的一對筷子!
打從那時候起,張鉤子和丁柺子對龍喜揚,佩服得五體投地,但同時也真的感覺到“老了”這兩個字的可怖。
老了就是老了,從林晚笑和朱金秀的眼色,甚至小眉、小鼻的眼光,都可以知道,少女們心目中的英雄是年輕的俠士,再也不會是像他們一樣風燭殘年的老人。
林晚笑和朱金秀便是兩老“走這一趟”的原因。
朱金秀是豹隱洛陽、前朝御史朱鷹臺的獨女,朱鷹臺因受京城刑捕總班頭朱月明的三邀四請,終於拗不過這堂弟的拳拳盛意,赴京助持大局,朱鷹臺先行抵京,俟局面安定了之後,才請張丁二俠把女兒朱金秀護送過來。
張鉤子和丁柺子曾受過朱鷹臺的恩義,更在晚年得到朱御史的照顧,憑他們走鏢三十年的名聲,護送朱金秀赴京師,雖有點“大材小用”,但鉤拐二俠也責無旁貸,不容推辭。
林晚笑則是洛陽一位武林世家的掌上明珠,因為部屬所害,密謀叛變,全家被殺,只逃出了林晚笑和她的一位兄長,兄長矢志留在洛陽,結合舊部,以圖復仇;林晚笑則寄護在朱大人府中,與朱金秀結成閨中密友,這次朱金秀赴京,唸到了京城沒有伴兒,要把林晚笑也拖去,林晚笑也免得多留在這傷心之地,所以也跟著朱大小姐一道兒出發了。
其實在鉤拐二俠的心底晨,對林晚笑恐怕要比朱金秀更疼上一些。
那可能是因為林晚笑身世遭逢可憐之故,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林晚笑比朱金秀更乖、更溫馴、更善良之故。她的身世淒涼,但從無尤怨,當一個人遭逢可悲,或是才情過人,而她本身卻全不自覺,會更令人同情或仰佩。或許,這也是使鉤拐二俠特別喜歡林晚笑的原因之一罷?
何況林晚笑還很美麗。
非常的美麗。
小眉和小鼻是朱金秀的女侍,但她們從心裡也比較喜歡林晚笑。
因為林晚笑人好。
至少對她們很好。
就連朱金秀本身也特別喜歡林晚笑。
除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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