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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殷七、我該死!我該死;七弟……”我著實呆了好一陣,然後我衝過去盤住黃辛拼命亂捶的手:“不,不要這樣!現在不是內疚的時候!你又不是有意的!”黃辛仍是不聽,硬是掙扎著,我只好陡然一聲大喝:“二弟!這件事你已盡了力,打死自己也沒有用!敵人還在窺視著我們,你這樣叫嚷,無疑是把我們也送入鬼門關!”黃辛猛然停止了動作,雙眸痴呆看著我,我示意廖建及周清過去,挾持他坐了下來,他的瞳孔裡一片茫然,黝黑的臉孔漸漸變得蒼白,喃喃地在說著話:“我,明白了,月亮,月亮……要吃下去了……”我和周清及廖建對望了—眼,忽然都覺得毛骨悚然了起來。
月亮平空慘瑩瑩地撒下來,冷冷地撤在我們每一人的頭頂上,像無所不知的幽魂,而且像冰一般冷澈入心。
我們並沒有馬上啟程往回程走,因為在這樣的暗夜裡,我們根本不知道敵人有多少,很容易便道了暗算,在大白天走,無論如何是較安全些的。況且我們今天是一天奔走,沒有半刻歇息,在這種情形下趕路,無疑是拿自己生命開玩笑。於是我們採用輪班的方法休息,哪怕只是想息短短的一刻,也能藉以恢復些精力。
月偏西。一夜無事。
次晨大霧,朦朦朧朧織成一面大網,罩著我們,我們趁著這彼此都望不見的大霧穿出茅叢,爬上我們原來的那座山崖。這正是,第五個晨。
因為我們返回的時候比來的時候熟悉,不必把時間浪費在尋找路向裡,再加上我們在亡命地奔逃,所以比來時快了許多。
一路上,並無特殊事件發生,唯一令人不安的,是黃辛變得沉默寡言,時而喃喃自語,說的話,競像是殷平在迷昏中所說的一模一樣,他臉色也愈漸煞白下來。我們都很耽心。
來時我們從崖頂爬下來,歸時我們是從谷底爬上崖頂去。我們已爬到了半山。我是爬在前頭的,往後望去,只看見周清佈滿皺紋的臉。大大的頭,小小的身子。往下是一片垂直的、只有兩崖斑剝的削壁,驚心動魄地直直矗立,一片大霧迷茫,不是人間的人煙。黃辛有氣無力地爬在第三,由於他一路上都滿臉哀傷,我特別請廖建隨在他身後,以策安全。我們繼續往前吃力地攀爬著,霧水也有著一份特殊的重量,令你有不知不覺間忽然撤手往下墜去的力量。我們在清晨中趕路。
申·夜晚的路
我的五指用力地抓住一塊大石,吃力地把身子托起來,然後腳再踏上去,一路上都是如是。霧中的草,像是古時候賣的糖葫蘆一樣,一串串一串串地串著晶瑩又滾圓圓的水珠。再爬上去的時候我的手指觸模及一根鐵線,這真是座奇奇怪怪的山;正如那柄我從沒有在任何民族的資料裡看過類似的箭—般,這條鐵線釘在這個山壁,卻直直拉向對面的峭壁,中段沒入霧裡。鐵線上串著一粒粒滾圓的霧珠,連成一串珠鏈。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有誰來過這裡?有什麼人能夠在這數百丈遙的兩壁間釘上一條鐵線?用什麼力量把這鐵線甩過對壁去?把它懸鉤了起來又有什麼用?難道是有人用它來吊過對壁嗎?用兩隻手抓住它來盪到對壁去?呵!簡直不可想像,我唯有苦笑,甚至連告訴他們也不敢,他們已夠提心吊膽了。
然而在忽然問,我聽到一聲驚心動魄的狂叫,我急速地回頭一看,只見排在第三的黃辛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嘴巴張開,似想說話,一臉白得像冰,但卻在同時間雙手一鬆,蒼白的手抓住兩團黑泥,腹上背下地,直向下墜!我狂叫道:“廖六——”我情急地在喊,一方面是希望廖建能及時抓得住黃辛,另方面是希望黃辛的往下墜不致影響或撞及廖建,一齊落下山壑!但黃辛的身子卻在同時間翻過廖建的頭頂,落下山去;因他是腹上背下的沉下去,我們只見他的臉孔在迅速地縮小,遠去:慘叫聲在四壁迴盪,在乾重霧萬重霧裡遠遠又近近的傳了開來。
這一失足,不管是有意或無意,皆成了天涯。
我們三人僵直地靜立在崖前,別頭向下望,我忽然在愴痛中想起:張恕在失足前無助的手及蒼白的臉、殷平死時額上的血和白煞煞的臉與僵直的手、黃辛落崖時雪白的臉色和直伸的手,以及,以及……藍元在病榻中死白的臉色,前伸的白手及張大的嘴;我整個人呆在霧中……
但路還得要走的,我們還得把所見所聞告訴城裡的人。況且哥哥還在等著我們回來,或許還有藍元。周清和廖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我們不止是害怕這可怖的未知,而且也深切地知道,黃辛死前的沉默、死前的喃喃自語,都是異常的,況且,以黃辛的身手,是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往山谷墜去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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