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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自己也不再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了——畢竟上輩子當了近十年皇后,早駕輕就熟。
將事妥帖處置了,再去領她阿孃的教誨。
阿狸娘:丫頭處事挺公道周全的,真沒什麼可挑剔的——但還是得挑剔。誰都覺得自家閨女好。當孃的看著順眼的,當婆婆的未必不覺著彆扭。何況東宮的情形,斷然不會像家裡這麼幹淨明瞭。
阿狸娘便也有意無意的跟阿狸提一提皇帝的家事。
很多事都聽得阿狸目瞪口呆。只覺得自己白活了一輩子,居然有這麼多秘辛聞所未聞。
比如說她頭一回知道,原來當今皇后才是皇帝的原配。
這事說起來並不光彩,阿狸這一輩的人被瞞著,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皇后出身其實並不算太寒微。在南渡之前,她家中雖出什麼高官名士,卻也世代仕宦。奈何當年南渡時男丁死的死,病的病。僅剩下的又老的老,少的少。到皇后這一輩,就已經連個能當家的男人都找不出來了——所謂士族,以“仕”為先。再高的門第,三代沒人當官,便連寒門也不如了。
皇后十三歲上就跟了皇帝。彼時皇帝還是個在太后手底下艱難求生的小皇子,被父親冷落,受兄長欺壓,又被嫡母猜忌。給他選這一門婚事,就可見他的不受寵。
但皇帝很滿意。皇后溫婉體貼,美貌解語,自娶了他,他才知道自己也是有人心疼喜歡的。雖皇后孃家不能給他什麼助力,但皇帝本來也沒什麼野心。貧賤夫妻相濡以沫,早勝過人情百態。
但是不過十年之間,皇帝上面便死了一嫡一庶兩個哥哥。因他是太后撫養長大的,便被人扶上了皇位。
新皇即位,議立皇后。諸臣上表說,青、豫、荊三州刺史、都六州軍事庾林——也就是太后兄長——的女兒,賢淑端莊,可以為後。
皇帝雖然年輕,卻已見過太多事,早不再天真。這件事上他可以給自己和妻子說一句話——但是前車之鑑猶在,他前邊才不明不白死了個哥哥。他坐的並不是皇位,而是刀尖。
將皇后移居的時候,皇帝截斷小指留贈。面色鎮定得近乎麻木,說五年之內,我不來迎你,你就自行改嫁吧。
誰都不知道皇后當時是什麼心情。她只將那血淋淋的半截指頭推回去,說:“不曾聽說休妻還要人再等五年的……你我恩情就此斷絕,妾是去是留,便不必再掛心了。好好保重自己,努力加餐……”淚水長流,最後只給了三個字,“不要死。”
皇帝果然便沒有再過問過皇后的生計。
他娶了太后的侄女,廣納嬪妃。對太后的侄女兒雖不如何寵愛,卻也尊重有加。皇帝之前十年都沒有子嗣,即位之後,後宮卻接二連三有人懷孕。
庾皇后肚子不爭氣,將火灑在皇帝身上。皇帝只包容著,也真的不再臨幸別的嬪妃,直到她懷了孕。
但是庾皇后不知從誰耳中聽說了皇后的事,竟找上門去。見皇后還沒有改嫁,就將她強接進宮裡。說是禮遇,甚至做出要讓賢的姿態。卻數九寒天逼皇后著單衣給她鑿冰取魚,又讓皇后給她喂安胎藥,嫌燙一抬手便潑了她滿臉。呼來喝去,百般折磨。
皇帝外巡迴來,就知道了這件事。一眼不發,闖進含章殿裡,積攢了三四年的怒火一朝爆發。只一巴掌就將庾皇后扇到一邊去。
庾皇后在外面鬧騰,皇帝將院門一鎖,便隔出一個小世界,給皇后上完了藥。兩個人只是沉默相對,不知不覺便默然流淚。
皇帝說:“是天命不讓我忘了你。你回來了,便不要再走了。”
少年初成(三)
十月裡,北邊戰事初定。
慕容氏那個奇葩宰輔果然在坐擁六倍於敵的大軍和以逸待勞的主場優勢之下,被一擊而潰。這一役之後,北燕兵敗如山倒。燕皇見勢不可守,倉皇率部眾北逃回龍城故地。沒來得及逃走的宗室與大臣被北秦大軍俘獲,押解到長安。
北燕四十餘年的經營,就此毀於一旦。
至於江北士族,他們依舊牢牢紮根在故土上——反正北邊胡人的皇朝從來都是割韭菜似的一茬去了一茬生,他們早習以為常。正朔在江南,新的舊的胡人對他們而言都是一樣的,無所謂效忠與眷戀。反正你不犯我我也不折騰你,你若犯我我折騰不死你。烏堡門一關,該種地的種地,該練兵的練兵。堅壁之內,自稱體系。而堅壁之外,胡人甲還得提防著胡人乙,也實在不敢招惹他們。
這麼大的一場變故,崔盧兩家不置一詞,不出一兵。兩邊胡人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