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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節,皇帝終於再一次接見北邊來使。
——慕容氏此行的目的,是想邀南邊共同出兵北秦。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當年慕容氏奉“勤王”之命從龍城南下,到北燕立國之前一直都受著冊封,名義上還是臣屬。然而自從慕容氏稱帝,就在“胡人”外又多了一個“亂臣賊子”標籤。他們佔據的又恰恰是重中之重的廣大河洛、青齊一代,自然就成了北伐的重點關照物件。
兩次。北伐大軍與慕容氏,或者說慕容雋交鋒了兩次,兩次皆功敗垂成。就此喪失了打回中原的最好時機。這段往事至今也還是皇帝心中之痛。
想第二次北伐時,慕容氏畏懼北伐軍勢煊赫,還與北秦聯手對抗。如今才過了幾年,就又要與南邊聯手打北秦了。
看著反覆無常,卻也不失為識時務之舉。
——北邊混戰多年,如今局勢終於漸漸明朗。風水只在慕容鮮卑與氐人苻氏之間流轉。慕容鮮卑佔據河洛、青州,文風雍容,富強安定。氐人佔據八百里秦川,能征善戰,漸入佳境。早些年是慕容氏壓著苻氏,但自從兩家相繼換了皇帝和宰輔後,強弱便開始逆轉。
苻氏如今的皇帝,不可謂不英明神武。旁的都不必說,單看他如何對待自己的丞相,便知道這個人是能讓人效死命的。
而慕容氏如今的宰輔——好吧,有慕容雋在,北燕其他人就都默默無名。不過,他居然能在四面強敵虎伺、無一日不征戰的亂世裡,將慕容雋逼得叛逃投敵——甚至不是逼死——也真奇葩得讓人驚歎了。
慕容雋去了北秦,便是北燕不主動去找北秦的麻煩,北秦也勢必會趁勢討伐北燕。這一戰總歸是免不了的。
拉上南邊一起打,好歹能壯壯膽兒不是?
恰逢太傅帶了謝漣,衛琅和王琰也都在,皇帝命太子旁聽議事,司馬煜就將三個人一道帶在身後。
幾個重臣議論完了,皇帝就問太子怎麼看。
皇帝問的時候,王琰就想,若是自己,該怎麼回答。想了好一會兒,覺得這理所當然要打——便是慕容氏不打,也遲早要北伐的,有這麼個好機會,怎麼能放過。
隨即就聽太子語調凝重,“能打,自然是要打的……否則等北秦吞併了河洛與青州一代,就更難驅逐了。”
卻像是有諸多顧慮。王琰就知道自己還有沒想到的事,便凝神細聽。
太子與謝漣一樣,都不看好北燕。雖聽到朝臣中有人說,可驅狼鬥虎,讓北燕和北秦互相消耗,也並不以為然——這世上從來沒有打了勝仗、搶到人和地,沒變強反而被削弱的事。北秦只會滾雪球一般,越戰越強。他們讀過的史書也無不印證這個道理。
這就是一件王琰沒想到的事。
隨即便說到了第二件——但是他們不能打。因為拿不出兵來。
這一件,太子知道,謝漣知道,王琰卻從來都沒聽過——桓步青的第二次北伐令江南元氣大傷。江南經營了數十年的、久經沙場的荊州兵與驍勇善戰北府兵,被他一次消耗了個乾淨。已經在沒有能獨當一面的兵力。縱然這次掏光家底,與慕容氏合併擊潰了北秦,也必定無力守住八百里秦川。最終不過是為人作嫁。
經歷過兩次功敗垂成的北伐,如今江南雄心未泯,卻已力有不逮。縱然有眼前這樣好的機會,卻不能伸手握住。
只能眼看著北秦滾雪球。自己則慢慢的一點點經營、積累,已應對最艱難的局面。
所謂最艱難的局面,便是第三件王琰沒有想到的事了。
“今年年中,最遲明年初,北邊必然要有一戰。”北燕為淵驅魚,自毀長城,北秦勢必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北邊大局將定。”十有就是北秦吞了北燕。
“到那時,北秦勢必將全力對付江南……也許三五年,也許七八年之後,江南便再不能偏安了。不是打回去,就是被人打過來。與其虛耗兵力和北燕伐秦,還是該想一想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
謝漣與司馬煜兩個眸光一時轉深,有火苗暗暗的跳動起來。手上竟微微的有些發抖了。
王琰望著他們兩個的神色,不覺咬住了嘴唇。
少年們也都到了該一心向學的年紀,再不能四處亂跑。
司馬煜和謝漣之間的戰火,不知何時又悄然打響了。
這兩個人彼此競爭,目無他人,心無旁騖。就像撒蹄狂奔的駿馬,一日千里,不知疲倦。等眾人覺察到的時候,便已經被他們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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