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殺人論(第3/5 頁)
中心,二者堪比心與肺,共同構成天門市支柱。
平安、太平,或可表達生活在長期戰亂之地人們的心聲。遺憾的是,蓬萊自古多兵禍,天門是必爭之地,這兩條街雖能保持繁華,終究做不到名副其實。
如今是姬鵬帝國當家,親王駕到,宴會將於明晚舉行。為安全計,以武德樓為中心,軍部太平道主要路段實施戒嚴,隨處可見荷槍實彈的軍人巡邏,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也陡然間空曠起來。
與之形成鮮明對照,平安街周圍人流量陡增,各個會所、酒吧、茶館乃至街頭巷尾,相熟的人們聚集在一起,所談的內容,大多數與明日宴會有關。
忘年茶館,天門老字號,至今已有百多年曆史。雖然位置在主街,但不同於別處的繁華與喧鬧,茶館內設施陳舊但很整潔,除了臨街那一面,內部的桌椅門窗幾乎稱得上是古物,大廳裡放的依舊是方桌和長條板凳,表面的油漆早已剝落,仿如老人的面孔。
在這裡喝茶,聞到的不只有茶香,更有懷舊的感覺。在這裡,時光似乎回到數十年前,不夠平整的地面是前人踩出來的痕跡,將茶碗放回到桌面,重複著祖輩的生活方式,體會到的是傳承的意義,與繁衍的價值。
小小茶館,蘊含著極其莊嚴的事物,人在其中無論心裡多少煩擾,都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安寧。
為給顧客提供方便,茶館內部設有包廂,光禿禿的牆壁異常厚實,幾乎沒有裝飾。其餘部分也很簡陋,無非是些桌椅茶具,見不到多餘的東西。
“在這裡,最大的好處是放心。”
端起茶碗,洪喜平朝對面的年輕人示意:“師座覺得怎麼樣?”
“很好。”牛犇誠懇說道:“茶也很好。”
洪喜平幽幽說道:“洪家祖傳的產業。現在主事的是我侄子燕平,實際當家的是他爺爺。八九十歲的老傢伙,既不肯死也不肯放手,尤其不準改造,換個茶具都不行。爺兒兩經常為這個抬扛,好幾回鬧到我那裡。”
說著他笑起來,“那時我是城防司令,好歹守著一方水土,無論誰提到天門,總得給我留個位置。百姓心裡有我,親戚們更不用提。不管是遇到難處還是家裡遇著事情,總會過來找我主持公道,或者給評個理兒。”他嘆了聲,說道:“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幹這些事情比指揮打仗更精通。”
對面,牛犇靜靜地聽他講著,沒有插嘴也沒有催促,只默默地聽,時而輕輕點頭。
“戰爭爆發,帝國入主天門,我依舊是司令,周圍人卻都變了樣子。老百姓罵我,還有人威脅我甚至想殺我,親戚們有的跑了,留下來的也不來找我,就連孩子們也開始討厭我,抗拒我。唯獨這裡,燕平一家仍拿我當成洪家家主一樣對待,哪怕茶館的生意受到很大影響。這時我忽然明白......”
到這裡停頓,洪喜平自嘲地揮了揮手:“家長裡短,盡說些沒用的話。師座是做大事的人,見笑了。”
“家家有難處,人人有選擇。”牛犇想了想,再補充一句:“真實的生活,我喜歡聽。”
“......喜歡聽......”
洪喜平身體後仰,慢慢靠在椅背:“曾經有段時間,茶館快要開不下去。嗯,師座或許知道是什麼時候。”
“洪災時期。”牛犇輕輕說道。
“平地三尺,數月不退,水裡經常能看到屍體,有些發現晚了,被泡得發白,腫起來像頭肥豬。用手輕輕一碰,砰!像炸彈一樣,鮮血、內臟、蛆蟲、屎尿,到處都是。”
洪喜平閉上眼睛,像在回憶,又像是在逃避。
“師座,見沒見過這種場面?”
牛犇搖了搖頭。
“我想也是。”洪喜平嘆了聲,“我打了一輩子仗,戰績無法與師座相比,見過的死人應該多些。但我從來沒見過那種恐怖,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
牛犇不再開口說話,只默默地聽。
洪喜平緩緩說道:“水啊!到處是水,但都不能喝。沒有乾淨的水,茶館自然開不成。那位老不死的叔叔過來找我,我跟他說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茶館,能活命就算不錯。結果你猜他怎麼說?”
“我不知道。”牛犇輕輕回應。
“他說茶館和人命一樣重要,即便不能開業,也務必要把它保護下來,不能被洪水沖垮泡爛。當時我每天焦頭爛額,聽後氣得不行,罵他老糊塗了,那些破木頭爛房子加上一些碗筷,沒了大不了重建,丟了東西可以再買,怎麼能與人命相比?他反過來罵我心胸狹隘,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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