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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廣力度最強的一次大赦。除去命案在身罪大惡極的重犯,一般犯人批評教育之後,基本都從牢裡放了出來。朝廷又詔告地方官府依律將這些人登記入籍,分給田地,叫他們洗心革面,重做良民。
就連去年刺殺皇帝拒不降服的幾名刺客,在刑部大牢關了一年多後,也放了。
開泰殿外崇天門前,這幾人被迫與所有罪犯一同參加大赦典禮。跪謝皇恩,宣讀赦書畢,又押回典獄廳接受長官額外提點:“首犯白沙幫幫主傅楚卿業已伏誅,爾等裹挾從犯,作亂未遂;素有良譽,查無前科;兼且忠良作保,暫予假釋,以觀後效。望爾等自此明辨是非,嚴守律法,為國出力,為民造福……”
幾位大俠來刺殺蠻子皇帝,被抓後寧死不屈,無不是江湖中響噹噹的正派角色,“素有良譽,查無前科”,不算假話。只是身為武林高手,向來我行我素快意恩仇,冷不丁服了一年多有期徒刑,在牢裡狠狠受了一番法制教育,那個羞惱憋屈就別提了。而且朝廷的態度大方得很:“暫予假釋,以觀後效。”什麼意思?就是暫且放你出去,要再敢犯事兒,隨時能把你抓回來。
在監牢外等著接應的,是白沙幫和花家派來的弟子。果然忠良作保,並非虛言。許泠若在去年與長生的談判中,接受朝廷提出的條件,白沙幫恢復到最初民間行業會性質,原有成員來去自由,不再擴大規模。向地方官府報備後,允許其經營水上生意,以謀生計。
——按子釋的說法:商行可能成為幫會,幫會也可以變成商行,慢慢來嘛。
江湖人講義氣,有人用身家性命替自己作保,哪能再連累人家?刺殺皇帝,自來都是誅九族的大罪,這幾人早把腦袋寄放在閻王那裡。寄了這許多日子,沒成想還能頂著它重見天日。走出監牢,但見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恍如再世為人。
傅楚卿走出刑部監獄大門。
在地牢裡關了十三個月,明晃晃的光線照過來頭暈目眩。歪歪扭扭走出幾步,被一個人扶住了。
“傅……大人?”魯長庚仔細辨認一番,眼前這位形貌依稀相似,然而面色慘青,佝僂憔悴,直如街邊潦倒的醉漢。
“你……是誰?”這麼久沒有跟人說過話,嗓音沙啞而生硬。野獸本能般的警惕性卻令他立刻緊張起來,眼睛裡閃著陰寒的光。
魯長庚這回確認了,鬆開手:“傅大人,不知大人還記得小人否?小人魯長庚。”
兩人走出一段,魯長庚請傅楚卿進到街邊一處清淨的酒肆,尋個角落坐下。
傅楚卿在牢裡白吃白住這麼久,沒有審訊,也沒有受刑。不過是刺殺當日受了傷,旋即被長生廢了武功,單獨扔到刑部地牢裡。陰冷潮溼,傷病連綿,無人理睬,自生自滅,度過了平生最孤獨最寂寞最虛弱最淒涼的四百來天。
他一心以為會有審訊,有刑罰。潛意識裡還隱隱盼著藉機見到某人。誰知就好像被徹底遺忘了似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頭一回知道,世上原來還有這等好辦法,比烙鐵夾棍更管用。起先的幾個月,那心啊,好比凌遲之後澆了酒灑了鹽,痛得一片片滿地亂蹦。到後來,多少次以為自己就要無聲無息死在牢裡,閉上眼睛來來回回都是他——
斜著眼睛勾搭自己,提起刀子謀殺自己,冷著面孔拒絕自己,倒在懷裡滿足自己,流著眼淚屈從自己,揚起眉毛利用自己,指著鼻子痛罵自己,夥同情人背叛自己……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這樣無情的人,為什麼……我還是捨不得他?
每一次以為自己要死了,又在輾轉煎熬中苟延殘喘,活了下來。就在他漸漸麻木絕望的時候,獄卒忽然拿來一身平民衣裳,宣佈:“聖上隆恩,天慶日大赦,人犯即刻釋放。”再沒有多餘的話,直接把他請出了牢門。
“老……魯……”傅楚卿仰脖灌下半壺酒,有了力氣說話。失去武功的人在地牢裡挨一年多,不可能不落下點毛病。
“原來大人還記得小人,太好了。”
“老魯如今…………哪裡高就?”
“小人現下是宮裡御廚。”
“御廚啊……嘿……”傅楚卿嗤笑兩聲,陰陽怪氣道:“恭喜啊……”冷不丁勃然做色,“你主子此番叫你來作甚?”
魯長庚賠笑:“不知大人問的……是哪個主子?”
傅楚卿一愣,隨即冷哼道:“你的少爺呢?”
魯長庚長嘆一聲,表情黯然:“大人有所不知,少爺去年六月裡病倒,眼看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太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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