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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回事。我說過了,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子釋一面說,一面進了臥房,順手關上房門。
幾個月沒有好好溫存,終於忙完小侯爺的大事,頭一樁就想著來陪他,居然是這種反應!傅楚卿惱火起來,“碰”一聲踹開門衝進去。就見他呆坐在床沿,還沒來得及換衣裳,紫袍金冠,一張臉冰雪剔透,眉宇間籠罩著說不出的憂鬱哀傷——整個人彷彿正被深冬的寒氣漸漸凝結。
心頭一緊,只想上前把他暖在懷裡。
卻見他抬起頭,向著自己緩緩道:“我只是不想看見你。你一定不明白我為什麼不想看見你,對不對?”
傅楚卿乖乖點頭。
“敢問傅大人,這些日子,手裡過了多少冤魂?”
呃?傅楚卿愣住:你不是從來不管這些俗事?
子釋指著他:“你看看你自己,從頭到腳,哪一處地方不往外淌血流膿?你跟著你的主子,和另外幾條狗玩窩裡鬥,狗咬狗一嘴毛倒也罷了,不論老弱婦孺,無辜旁人,湊上去就往死裡啃,吃肉喝血不吐骨頭……你不在我眼前晃,我還想不起來,你非要湊過來這麼噁心我,我可受不了……”忽然自嘲的訕笑兩聲,“真是……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抬眼瞧見傅楚卿滿臉委屈站在對面,一股厭惡憤懣激上來,伸手抄起床頭擺放的琉璃戧金燭臺猛砸過去:“滾!別讓我看見你!”這下動了真氣,胃裡一陣絞痛,扶著床框直喘。
傅楚卿見那燭臺直奔自己而來,心道他那點手勁,就當撓癢癢,不如挨一下叫他解解氣;想起這燭臺是一對兒,乃御賜之物,還得好生接著,別磕哪兒碰哪兒不好交差;再看他氣得面上一抹紅霞,轉瞬間退盡成了慘白,又惦記著過去扶一把。最後手忙腳亂中接住燭臺,小心放在案上。望望那人,呆站一會兒,跺腳轉身,出了房門。
叫文章二人進去伺候,自己拐到偏院,找魯長庚說話。
魯師傅正領著味娘道娘及廚房的丫頭僕役們弄晚飯。已近尾聲,單等前頭傳喚。幾樣現做現吃的備好料候著,其他做好的隔水溫在大甑裡。傅楚卿探頭瞅瞅,五顏六色煞是好看,數量雖然不多,論精緻美觀,比宮裡御膳一點不差。
“老魯,陪我待會兒。”
“大人少待,小人洗洗手。”
不大工夫,魯長庚隨著傅楚卿在偏院裡遛達起來。
發現魯長庚這個人才,是傅大人所有馬屁中拍得最到位的一個。子歸一走,正好把他挖過來主理蘭臺令的日常膳食。因了子釋待魯師傅十分親厚,傅楚卿自然跟著和藹起來,以“老魯”呼之。時不常找老魯問問蘭臺令大人的起居,一來二去,居然頗為投緣。
“唉——”傅楚卿長嘆一聲,“我看你今兒晚飯許多心血,弄不好白費了。”
魯長庚反倒不見意外:“大少爺最近胃口一直不好,大夥兒費這許多心思,只求他多吃一口,便不算白費。”
在所有後進府的人中,魯師傅得了特殊優待,和文章等人一樣稱子釋“少爺”。雖然閤府上下都知道魯師傅是傅大人的眼線,可誰也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在魯長庚本人看來,大少爺於己有知遇之恩,以國士相待,自當傾心回報。傅大人啥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老魯,你說你們大少爺最近胃口一直不好,為什麼?”
“小人覺著,少爺像是心情不太好。”
“他心情不好?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這個……大人不知道,小人就更不知道了。”
傅楚卿悶了許久,禁不住向魯長庚訴起苦來:“他心情不好——在我跟前,他幾時心情好過?要麼不理不睬,要麼冷嘲熱諷。剛剛還跟我生氣呢,就為一點不相干的瑣事。他身子弱,我就天天這麼忍著哄著。這般工夫,哪怕是隻貓啊狗的都早養出感情來了。你說,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提起狗,想起才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越發鬱悶。
魯長庚偷窺一眼傅大人陰沉的臉色,怯怯道:“大人,依小人看——小人不會說話,說錯了請大人勿怪。”
“依你看怎樣?說吧。”
“小人來府裡半年了,從沒見過大少爺對誰不理不睬,還有那個,冷嘲熱諷,更不曾見大少爺跟誰慪氣……”
“老魯,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小人的意思是,少爺心裡邊,待大人和別個,終歸是不同的。大人尋思尋思,是不是這麼回事?戲文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