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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周看一眼身邊草叢,把對課進行下去:“狗尾草。”
這個容易,子歸應聲而對:“雞冠花。”不等對方開口,搶先出句:“蓮花白。”
子周略加琢磨,回道:“竹葉青。”說完得意的瞅一眼妹妹,“聽著,下一個:石鐘乳。”
這三個字句法雖然普通,意思要對合適了還真不容易。女孩兒放下碗,開始冥思苦想。
子釋道:“我勉強接一個,權當拋磚引玉:山茶油。”
忽見子歸一拍手:“有了!”抿著嘴兒吊大家胃口。等那三個人都瞧著自己,這才搖頭晃腦說出來:“雪花膏。”
子釋頷首:“確乎工穩,比我的好。”
長生聽他們兄妹三人說得有趣,忍不住道:“我也湊一個:玉米鬚。怎麼樣?”
乍一聽似乎對不上,再想想好像並無不可。推敲一番,石鍾生乳,玉米長鬚,居然別有奇趣。
子釋笑著總結:“要說工整,當屬“雪花膏”,要說有意思,卻是“玉米鬚”。”心道:這人果然悶騷。端起碗,有滋有味的喝粥。
子歸得了鼓勵,興致高漲:“輪到我出了。”
子周鬥志昂揚:“儘管放馬過來。”
女孩兒一心想出個難的,眼珠滴溜溜不停的轉,模樣可愛至極。
子釋看她忘了動筷子,道:“不急在一時,先好好吃飯。”給妹妹夾魚添湯。
“哦。”子歸不肯罷休,邊吃邊走神。瞥見湯麵上幾根青翠的水芹,正要往嘴裡送,停住。喜形於色:“聽好了!”挑起一段碧綠的嫩尖兒,神氣十足,一字一頓:“春心不死。”
這四個字暗釦物象,虛實相生,果然有深度。
子周也不吃飯了。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東張西望左顧右盼,企圖找出點靈感。
子釋最後一口粥喝完,見弟弟還在那裡抓耳撓腮,道:“這有何難?”左手託著竹碗,右手捏著竹筷,筷子在碗沿兒上輕敲兩下,瞟一眼旁邊的人,笑吟吟給出下聯:“秋節長生。”
春心不死,
秋節長生。
短短八個字,情韻悠長,回味無窮。
聽聞此語,長生乍喜乍驚。把兩句話放在心裡細細咀嚼,不覺黯然魂銷,整個人都痴了。一顆心好似二月裡的浮冰,底下春潮滾滾,上邊旭日融融,從流漂盪,隨水東西,漸漸化沒了……一時幸福得渾身無力,隱隱作痛,甜蜜而又絕望。
“呀!大哥這個對得真好!”子歸鼓掌。
“是長生哥哥名字好。”子周不服。又有些懊喪:“這麼湊巧的句子,我怎麼沒想到……”
子歸撇嘴:“你以為湊巧很容易麼?佳對天成,還須妙手得之。大哥就是厲害,你認輸吧……”
此話入耳,長生如遭棒喝,心頭豁亮:“原來佳對天成,還須妙手得之……須妙手方能得之……”
飯後,子周善始善終,給妹妹講經義。
長生跟著子釋去挖筍。
靠近溫泉一邊,竹筍多數已經露出地面,雖然也能吃,卻不夠鮮嫩。到了寒潭邊上,子釋彎著腰在較大的竹子附近細細察看。瞧見土塊微微隆起的地方,便用腳輕踩。覺出土質鬆軟,拿匕首扒開地上竹葉,刨去表層淺土,果然露出一點毛茸茸黃褐色的筍尖來。
笑道:“這才是真正“春心不死”呢。”
直起身準備指揮某人下刀子。忽然腰上一緊,被他從背後箍到懷裡,死死勒住。
彷彿一生一世那麼久。
終於,試探著喚道:“顧長生?”身子一下離了地,眼前是幾枝綠幽幽的竹梢,半面峭楞楞的山崖,一片藍汪汪的天空。須臾,身下暖和柔軟,已經躺在了溫泉邊草地上,對上了一雙如黑色火焰般灼灼燃燒的眸子。
——這一刻,等待已久,早在意料之中。然而真正來臨,子釋發現自己的心竟超乎想象的驚慌失措彷徨無依。
本打算閒看鏡花水月,沒成想一步跨進去,成了真真切切春花秋月。這樣溫暖堅實的懷抱,如沼澤泥潭叫人越陷越深,如盤絲絞索將人越纏越緊。但是……為什麼……明明觸手可及,心底深處,突然覺得……一分一毫皆不可把握?
事已至此,無路可退。李子釋豈是畏首畏尾之人?心中不安,偏要迎頭而上。揚眉輕笑:“顧長生,你……”
壓抑太久的吼聲從靈魂深處迸出,暗啞低沉:“子釋。叫我長生。”
他一點一點貼上他,嚴絲合縫。十指牢牢扣住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