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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騎在馬上的,赫然是一小隊西戎騎兵!
按說西戎兵上了馬,“搖搖晃晃”這種詞完全不可能用在他們身上。無奈這見鬼的山區,羊腸小徑,左右曲折,上下顛簸。到了狹窄逼仄處,還得下來牽著馬走,弄得心情極為不爽。他們一邊罵罵咧咧下了馬,一邊抬腳踹前邊帶路的夏人降卒。
四顆心立刻提了起來。
長生轉頭看看:一側是高崖,一側是深谷,野草長藤,雜樹叢生。不是沒有地方躲,然而急切之間,不知深淺,說不定反而出事。子釋眯起眼眺望一下,低聲道:“照這個速度,還得一會兒才能上來。”在亭子裡轉了個圈,忽然探出身子,倚在欄杆上,努力向下張望。
長生一把攔腰抱住,壓著嗓子在他耳邊吼:“不要命了你!”
“你下去看看。”子釋指著亭子底下,“我覺著,這下邊,兩塊石頭之間,好像有能待人的地方。”
四角茅亭,兩條腿支在山道邊,另外兩條腿架在凌空伸出去的兩塊大石頭上。長生攀著亭子沿兒翻了下去。不一會兒,小聲道:“把竹簍遞給我。”
兄妹三個齊心合力,先遞東西,然後遞人,全部安全轉移。兩塊大石頭恰好斜面相對,底部連線,形成一個三角形的空隙,四人堪堪縮在裡頭。
西戎話夾雜著或標準或走調的夏語在空谷幽壑中迴盪,越來越清晰。僅有的資訊已經足夠得出結論:他們是進山來搶糧的。
當然,聽在長生耳朵裡,內容要豐富得多:這些西戎兵是去年被義軍刺殺了的千戶領虞良的手下。雖然大王子曾經紅著眼睛賭咒發誓要為虞將軍報仇,但虞良手下兩千人馬被打散分到其他各部後,很快成了沒孃的孩子,待遇明顯下降。
楚州其他地方糧食搜刮得差不多,上頭打起了山區的主意,派到山裡找食的幾乎全是虞良舊部。他們分成若干小隊,由本地忠勇軍(符楊命令把投降的夏軍統編為“忠勇軍”,取其棄暗投明,忠勇可嘉之意)領路。遇上散戶或小村寨,直接就掃蕩了。掃蕩不了的,探明路徑,領著大部隊再來。
這一隊人心中十分不平,再加上幾乎走了一整天,還沒見到傳說中的村寨,難道要在這深山野外耗一夜不成?個個暴躁不已,又叫又跳。帶路的夏兵畏畏縮縮:“只有一個……一個山頭了。”
子釋對長生道:“還來得及,你現在馬上回去,給寶翁族長傳個訊。”
長生不說話。鑽出去吊著石頭看了片刻,再進來,已然有了決斷。
“一共十七個,五個夏兵,十二個西戎兵。”摸摸腰間箭袋,“就地解決了吧。”
子釋知他不放心自己三人:“我們躲在這兒,不會被發現的。”
“西戎兵既已到了這裡,往後只怕越來越難走。總得讓子周和子歸練練。這個數目不多不少,機會難得。”不再看他,對雙胞胎道,“子歸,你留在這兒,負責前頭五個夏兵。子周跟我來。”
進山之後,從山民手中買了弓箭獵刀,兩個孩子也裝備上了武器。
男孩兒又緊張又激動,手心冒汗,腳步發虛。長生抓著他胳膊帶上山崖,攀著樹枝停下:“你是願意殺人,還是願意射馬?”
“啊?”
“殺人呢,得保證不留活口。射馬呢,得保證沒有跑掉的。”
聽著長生哥哥平緩的語調,子周鎮定下來。此刻既不是興奮的時候,也不是害怕的時候。想想道:“殺人肯定做不好。我射馬。長生哥哥不是說過,馬通人性。有人牽著,萬一不中要害,受痛之後,也多半往側面衝。肯定跑不了。”——側面深谷,馬兒掉下去斷無生理。
果然是可塑之才。長生點頭:“去吧。找個合適地方藏好,注意看我手勢。”拎著手裡的犀角長弓,有點遺憾。這把也算不錯,比起自己原來用的“青弋”還是差多了。也就撐得住連珠三發,五發恐怕不行。不得不麻煩點。
茅亭下方,子歸側倚著洞口一段斜枝,弓箭拿在手裡,微微發抖。
越來越近。差不多可以看清對方的臉。
正要抬手開弓,子釋從後邊輕拍她肩膀:“再等等。等魚兒再游過來些。”
魚兒?子歸心神一凜。下一刻,眼中看到的,只有箭靶子。
這一場小型伏擊戰,不過一炷香工夫,以伏擊方的全面勝利而告終。雖然以寡敵眾,但是有心算無心,又佔了天時地利,三個人實力夠強,配合默契,打得乾淨漂亮。十七名士兵,十二匹戰馬,全部殲滅。
長生怕有士兵認得自己,根本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