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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
譚自喻冷然介面:“除非找個清靜舒適地方,清心寡慾,修身養性,不見閒雜人等,不理羈勞俗務,安安穩穩養個十年八年,或者能把這病根子去了!”
要說譚先生幹著行醫的行當,見血見屍都是不怕的。但是昨天被迫參觀那幫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如何砍頭,平生未見,衝擊太大,一整夜合不上眼。今日一早,當他被帶到病床前,瞧著四天前經自己之手明明已經好轉的李免死氣沉沉躺在那裡,專業情感職業操守立刻迸發,明知提出會診是袁尚古在設法救自己,還是先就專業問題跟他吵了一架。金針捏在手裡,殺人救人之類一概置諸腦後,再無旁騖。
隨後商量方子,指揮李文李章把藥成功灌下去,終於不再吐出來,這才細細研討病理病因。
兩人都是超級專家,越討論越覺得李免只怕吃了千古冤枉。一個為了愛慾私情權勢富貴,起心投敵賣國的人,怎麼可能搞得這麼悽慘?病情幾天之內急轉惡化,分明就是憂憤侵襲,大悲大怒所致。看那靖北王辭色神態,尚書僕射大人受了何等威逼脅迫,不問可知。譚自喻甚至自作主張的認為,如此處境,還不如不救。但他是個大夫,縱然心裡這般想法,手上卻一絲不敢馬虎,兢兢業業治病救人。
子歸親自送二位先生客房歇息。長生走進內室,李文李章悄悄退下去。
子釋醒著,看見是他,眼裡帶出笑意。
長生走到床前,開始脫衣裳。床上那個抬起眼睛瞅他。
“陪我睡會兒。”剛說完,已經鑽進被窩,把身邊的人整個兒裹在懷裡。
子釋被他一股腦兒抱住,好半天,聲音從被子裡甕甕的出來:“不嫌熱啊……”
“你比我涼,正好。”
“全是藥味兒……”
“香。”
掙扎著想要探出腦袋,輕微的搖晃便已引發劇烈的眩暈。
“嗯……”
“別亂動。”
感覺他往下挪挪,手掌輕輕托起自己,頭部落在某個熟悉而安穩的位置。轉臉去看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放鬆了身體,閉上了眼睛,氣息深厚綿長,睡著了。本來不困的,忽然變得渴睡無比,乾脆墊著天底下最溫暖最厚實最柔軟的大褥子,同睡。
不過一個時辰,長生就醒了,但覺神清氣爽,精力無窮。低頭看看趴在胳膊上沉睡的人,唇邊隱約含著笑,頓時眼窩一酸。
回思許多天來的揪心煎熬,長生恍惚覺得,他此刻終於不受病痛折磨,這樣愜意躺在自己懷裡,也說不好是針石湯藥的功勞,還是殺人祭祀的功勞。
那時候,當自己站在蘸臺之上,點頭下令,心中充滿了指天斥地的憤怒,立誓要叫妖魔退散,鬼神避讓。
他寧願相信,是自己足以留住他,守護他。
一時自信心膨脹得厲害,想起一件最需要膽色的事情來。正好趁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一併辦了。
小心翼翼起身,走到外間,只有李文侍立在門口。
“殿下。”
“阿文,叫阿章來看著少爺,你給我帶路去一個地方。”
“殿下想去哪裡?”
“南郊忠烈祠——去祭一祭你們老爺。”
七月二十,是錦夏末代皇帝及殉節的遲妃下葬的日子。
錦夏投降諸人,盡完最後一分臣子義務,除去原皇室宗親及五品以上官員須隨靖北王返回順京,其餘人等返鄉的返鄉,歸田的歸田,居家的居家。其中凡是願意為華榮為靖北王效力的,或平級安置,或提拔任命,優撫優待,十分借重。
原禮部侍郎米紹丞,在受降儀式及雙方交接過程中作為錦夏方面首席代表,通權達變,幹練穩妥,展示出卓越的協調能力。靖北王跟他本人一商量,米大人表示情願留在蜀州,全力扶助新任宣撫符敖大人。
在莊令辰建議下,西京改名壽城,仍為蜀州州府所在地。米紹丞出任華榮皇朝第一任壽城知府。雖然看似降低了品級,但是任誰都知道,這意味著多麼大的寵信和重用。
葬禮後三天,有人來探望子釋。
如今無論對哪方面來說,李府都是個禁忌。或不肯登門,或不敢登門,或不肯兼不敢登門。當然,痴情如尹富文尹老闆,聽完遣送回府的平安富貴吉祥幾人彙報,一顆心轉眼成了十五晚上燒盡未掃的紙錢灰。比當年知道李子釋做官,知道傅楚卿搶人,知道皇帝跟他拉拉扯扯……要絕望得多了。半夜起來望著李府方向,悵惘低徊,長吁短嘆。
自是美人如花隔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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