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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非常淡薄了。”我問:“為什麼會發展成這種情況?”許先生說:“工作專業化的緣故。中國也老早這樣子了。臺灣非常可憐,等到藍綠對決以後,兩極化,沒有人有中間立場。任何人只要有中間立場,總有一邊的人會罵他。”
我不無傷感地說:“很多學者並不耐煩做學術普及工作,他們只看重自己的名山事業,不願意寫對大眾有啟發性的小文章。我特別期望學者有興趣把自己學術研究的心得,以淺白易懂的文字寫出來。這種小文章對普及學術思想與推動社會進步大有好處。”許先生說:“這就是中國儒家基本的使命感。為生民立命,就是為世界幫忙,這是儒家的本分。我將《萬古江河》寫得很淺,就是為了這目標。還有一本《史海巡航》,那是我應中學老師要求而寫的。陽春白雪也應當能教育年輕學者,或者讓同行分享,刺激同行。我現在越來越把精力放在教育年輕學者上。”
許先生說:“對歷史,我不僅拿它當史料看,也將古人當作我的朋友,至少是我的採訪物件。”而他的“新聞是短歷史,歷史是長新聞”的妙句則常在我腦海裡飄過。細讀他數十年來的時論文章,我偶發奇想:如果身體允許的話,機緣巧合之下,也許他會是一個難得的報人。
在寫報人餘紀忠的《中國新聞史上的奇葩》一文中,許先生說:“中國新聞事業史上,梁任公與張季鸞二位前輩的文章,均獨步當時,而餘先生挾其社會科學與歷史學的素養,巨筆如椽,也不讓二公專美於前。在餘先生的薰陶下,《中國時報》環境中,不少中青年的新聞從業人員,耳濡目染,不僅學到了寫文章的能力,也學到了經營事業的本事。今日臺灣新聞界中,出身《中國時報》的人才特多,其中不少卓越之士,已是獨當一面的領袖人。” txt小說上傳分享
小 引(5)
許先生近來每隔一段時間到南京,最重要的緣故是應老朋友餘紀忠生前之託。餘紀忠先生是中央大學校友,創辦“華英基金會”,資助母校南京大學、東南大學培養人才,請許先生任董事。餘紀忠先生去世後,許先生依然不負老朋友囑託。
2009年6月8日,王汎森先生邀我共赴臺灣“中央大學”的“餘紀忠講座”,聆聽了“中央研究院院長”翁啟惠演講《學術研究與社會責任》,拜訪了餘紀忠先生的女兒餘範英。回來的路上,我們在探討臺灣報界現狀,頗似諸葛亮《後出師表》所提的人才凋零與資源損耗,又感慨一代報業鉅子餘紀忠開創的《中國時報》易主旺旺集團,可謂世事無常。
鄉關何處
背井離鄉,難忘鄉愁。一首《鄉愁》幾乎成了余光中的名片。隔海峽相望,其情眷眷如是,遠在大洋彼岸生活的華人情懷,就更能理解了。我讀錢存訓先生的*《留美雜憶》,覺得這一段頗堪回味:“我們一家在1959年加入美國國籍,因為過去承認‘雙重國籍’,並沒有認為自己不是中國人。一直到最近在國內某些刊物發表論文,發現在我的姓名前加註‘美國’字樣,才知道中國政府因為某些原因,已不承認‘雙重國籍’。可是在國外的華人不管是否加入外國國籍,都認為自己是中國人,外國人看你也是中國人,而中國人卻認為你是外國人,覺得十分可笑。”
錢存訓先生一家加入美國國籍時,許先生正在芝加哥大學讀書。許先生為《留美雜憶》寫的序裡說:“我曾在錢先生與錢師母的庇廕下,度過一生中極為重要的五年。自從1957年至今,我認識二老已有半個世紀,可以說是親炙身教的後輩,所見、所聞、所感受,能夠十分體會到錢先生和師母愛人如己的德行。”而談到“雙重國籍”的問題,許先生說:“以色列人在美國,很多人跟我一樣‘雙重國籍’。很多以色列的子弟拿以色列護照,也拿美國護照。我拿美國護照和‘臺灣護照’。”
有一次,我問許先生:“中國留學生當年留在美國不能回中國了,為什麼很多人的鄉愁那麼濃烈?”許先生說:“文化問題。在外面是弱者,或者說孤立,就懷念在家鄉如魚得水的狀態,而在外面孤立無助。很多老一輩的留學生,在系裡永遠打不進去,永遠交不到真朋友。我在學校上課,還有老太太們來聽課,跑來問我:‘你是開洗衣店出身,還是開餐館出身?’因此,你理解楊慶堃、楊振寧的感覺嗎?我常常跟英時說:比我們早十年的人,替我們扛下了許多過去的艱困,替我們打了天地。早我們十歲的有幾個做成教授?學歷史的都不教歷史,學歷史教中文。楊慶堃先生那麼能幹的教授,到了哥倫比亞大學,哥倫比亞大學說:‘我們歡迎你來,你一定以哥倫比亞為榮。’楊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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