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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總愛到外面的溝塘邊去吃。有一次我也跟著去了,我看見父親把吃到肚子裡的飯菜又從鼻子裡流出來,擤到溝塘裡像一條剝了皮的香蕉。我問祖母,祖母說是父親小時候愛摳鼻子,手上粘有食鹽,引起了甘蟲吃鼻子,把鼻子裡的間隔吃了。所以父親的鼻子無間隔,說話管不住風,吃飯送不到食道,卻送到了鼻子中,鼻子裡塞滿了飯粑粑,擤出來不就成了香蕉條條?並警告我,不要學父親的樣,千萬不要摳鼻子。
母親和祖母的話,我開始是相信的,後來有點將信將疑,但隨著父親英年早逝,事過境遷,始終沒有弄個明白。
1934年祖父去世了,因為徵兵打仗,大叔何祥知、二叔何祥月、三叔何祥福都被國民黨抓了壯丁。二叔和三叔都戰死在戰場,大叔在日本人轟炸長沙的時候,倖免於難,並結識了當時年僅15歲的楊雪蘭。楊雪蘭全家的親人都在那次轟炸中炸死了,她無依無靠,才嫁給我的大叔何祥知。大叔把嬸媽送回老家,自己又隨大部隊開到廣西桂林去了。1938年十一月嬸媽生下了他們的兒子何代明。
隨著祖父的去世,二叔三叔的戰死,大叔又遠在桂林,小叔還不到十歲,所以“榨油坊”就由我父親幫助祖母管理和經營,養大兩個弟妹。
我和何代明從小就是一對天生的玩伴。常常到“榨油坊”去擺家家和捉迷藏。
榨油的生意是有季節性的,要每年10月以後才有茶籽榨油。榨完茶籽油,再要到第二年的二、三月才能榨桐油。父親單靠榨油掙錢無法養活三口之家,閒來無事就到賭場去賭錢。父親賭錢很有節制,贏到一定的時候就抽腳走開,把贏回來的錢交一部分給母親,母親用這些錢來改善生活。小時候的我只要看到哪餐有豆腐乾炒肉吃了,就知道父親贏了錢。有時父親賭輸了,只要把帶去的本錢輸光了,就馬上抽腳離開,決不戀賭,決不欠賭債。
母親精打細算,常常不敢把父親交她的錢用完,要積攢一部分下來應急。記得有一次,父親的手氣不好,輸得沒有本錢了,成天悶悶不樂,唉聲嘆氣,母親就趕緊把平時積攢下來的一塊銀元交給父親,結果父親用這一塊銀元贏回了十幾塊銀元。
小叔年輕玩心重,不但平時愛到賭場去玩,即使榨油的時候也沒有心思,瞅一個空子,就溜到賭場去了,一定要祖母尖著嗓子滿街喊,才好不容易喊回來。
三、逃難的故事
三、逃難的故事
我的隔壁是桶匠鋪,老闆叫謝和,母親要我叫他和伯伯。他把杉木鋸成木板,再用竹釘子並起來,就是圓圓的木桶胚子。
木桶做成胚子後,要把兩頭的口鋸整齊。鋸木桶口的時候要鋸下許多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木頭碼子。我把比較規則的揀回去和何代明玩擺家家,比賽誰砌的房屋高大。
這一天我又在她家揀木碼子。突然一聲巨響把她的房子震得直掉瓦,我嚇得調頭就往回跑。迎面就碰見母親神色驚慌地跑來找我。她抓著我的手一邊往回走一邊說:日本鬼子就要打過來了,新橋頭的鐵路橋炸斷了。 跑回家裡,看見父親正在慌忙地往兩隻籮筐裡裝行李,母親一邊幫著裝,一邊埋怨父親沒有早幾天逃,不知現在還來得及不?
正說之間,小叔來了。他說日本鬼子還在衡陽,到這裡至少還得兩天。因為國軍早把鐵路橋樑炸了,一路上又每隔500米挖一個2米深、30多米長的口子,火車開不過了。國軍都從公路上撤退,撤一段炸一段橋樑和破壞一段路基,日本人的輜重無法運過來。
聽了這些訊息,大家都放了一點心。父母繼續收拾東西,帶不動的統統藏到榨油坊樑上的稻草叢裡。我也把我收拾來的幾十個木碼子藏到稻草叢裡,等逃日本回來再和何代明玩擺家家。
一切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母親開始生火做飯。把平時捨不得吃的糯米、紅糖、綠豆加點豬油做成了一鍋又香又甜的糯米飯。說父親挑重擔走遠路,帶我們要到三十多里外的“打泥皂”二姨家去躲兵,吃糯米飯難得餓。
吃過中午飯,我們馬上起程,父親擔著一大擔行李。母親說,大山裡缺米、缺鹽,所以油鹽米麵佔了大部分。用的東西主要是床上蓋的和身上穿的……。
母親背上背個好大的包袱,裡面全是我家三口換洗的衣服,左手還挽著一個脹鼓鼓的小包袱,裡面裝著我們平時走親戚見朋友才穿的當家衣,以及這次要送給姨母的見面禮。家裡還有兩隻快要生蛋的母雞,母親用一個竹籠子關得嚴嚴的,要我用手臂挽著帶走。說我快七歲了,也該學習做點事了。
我們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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