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頁)
暈倒,燒壞了本來就不甚健康的身體,最終死在我面前?告訴你即使她死了我也沒有原諒她甚至到最後也拒絕再叫她一聲媽?告訴你從她死後我自閉兩年沒有辦法正常上學?”他語速很快,情緒激烈,眼神中帶著寒意和譏誚,“這就是我,有沒有覺得很驚訝很可怕?”他壓抑著震盪的情緒,轉過頭去不看我,微微喘著氣。
我一時間無法消化如此大的資訊量,原來這就是我不知道的那個如春,除了平日的溫柔體貼關懷付出白衣天使之外的如春,揹負著無法與人訴說痛苦折磨,無法擺脫的舊日陰影,使他沒有辦法站在光明美好的地方,雙眼只看見陽光普照的地方。
我拉開凳子,站到他身邊,把他的腦袋按向自己的身體。
我一點兒都不怕這樣的如春,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樣的如春不值得愛,一個小小的男孩子,在被自己的生身之母傷害過後傷害了母親,他揹負了多少矛盾困苦?一個小小的男孩子,默默關心一個工作狂的父親,踮起腳尖做飯送飯照顧自己,他活的有多辛苦承擔了多少責任?我心疼地快要死掉,我甚至沒有資格譴責任何人,我沒有辦法譴責命運沒讓我早一點兒遇見他,若是在前世,我遇見的再早,也無法為他承受多少,還要享受他的付出。這個幸運的新生,可以和他一起度過,已經足夠幸運,又怎麼敢奢求。滿腔的怒氣,也沒有辦法告訴二十幾年前的蘇氏父母,告訴他們要好好對待這個如此聰慧堅強的男孩子,告訴他們這個男孩子將來會在我的一生之中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成為我無法割捨的瑰寶。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我說。
他沒有說話,但是能感覺情緒漸漸平靜。
過了許久,他朝我綻放了一個春花般燦爛的笑容。
“吃飯吧,再不吃飯,菜都涼了。”他溫言道。
我覺得壓在心頭的東西飛了,心情輕鬆,食指大動。
他把裝著堆成一個小山一樣的蝦仁推倒我面前,“剛才看你滿盤子找軟皮蝦就知道了,你懶得剝蝦皮。”
如果你的一生之中,遇到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人,會仔仔細細給你剝好一整盤的蝦仁,甚至不需要你開口。
夫復何求?
第 30 章
那天晚上我們靜靜依偎在床上,聊了很多心裡話。
他說他的過去,他的朋友。
他的父親是恢復高考之後第一批大學生,全國前三的B大藥理學,本科,碩士,人是風度翩翩的知識分子,在那個知識分子被無限崇拜的年代特別吃香,於是畢業之後剛進研究所第一年,蘇如春的媽媽,當時北京社交圈有名的交際花,穿大紅色連衣裙高跟涼鞋每天到研究所前面等他。
蘇如春的媽媽是高幹子女,父親是部長級的高官,人漂亮又熱情,蘇立動了心。
她嫁給他。
她漸漸開始無法忍受丈夫的繁忙工作和不夠浪漫體貼的性格。
她開始回到原來的社交圈子。
這些蘇立都並不知道。
當年蘇立年輕,參與了胰島素的研究,對能改變醫藥界的科研十分痴迷。
D城算大城市,可是再大的城市幾個圈子總有融合的地方,蘇如春你的小學又是重點小學。
有同學開始說一些他莫名其妙的傳言。
我們都知道,小孩子因為單純,所以更容易傷害別人,因為他們不會知道別人會因為他們的話承受多少痛苦。
再之後,就發生了蘇立告訴我那一幕,如春和幾個同學剛一進家門,臥室的門被激烈相擁的男女撞開,她的母親和班主任老師以最醜惡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
同學們都呆住了,然後一窩蜂哄叫著跑了。
他默默蹲下去,抱緊膝蓋,覺得世界頃刻坍塌。
對於那個女人,他熱愛的美麗的媽媽,他恨不得毀了她。
故事的最後,病床之前,那個褪盡美麗滿臉傷痛的女人問他,“如春,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媽媽?”
他一句話都不說,抱著自己的玩具熊就走。
他在門縫看見那個女人渴望的眼神像風中殘燭一樣漸漸熄滅。
他甚至沒有給他叫救護車。
那之後很久,他都沒有辦法開口說話。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低啞,我側著頭靠在他肩頭,盯著天花板,沉默。
“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丑惡,罔顧倫常,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不救。其實她也沒犯什麼錯,只不過是耐不住寂寞而已。”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