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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的基爾薩奇山;在不遠處與周圍奇麗的秋景鬥妍的拉吉德山南坡也清晰可見。
接著便是樹葉凋零的時節。葉子紅了,葉子暗了,葉子揚揚灑灑地落到地上。先紅的樹先掉葉兒。沼澤楓的枯葉撒滿潮溼的泥地,當後面山岡上樹木開始落葉紛飛的時候,它們便只剩光禿光禿的枝梢直刺寒空。跟著,樺樹、白楊、榛樹,還有那棵參天古楓,相繼卸去各自的衣裝。葉子們先是一片兩片地在清涼、酸澀的空中打著漩兒;接著,十幾片五光十色的葉子且舞且蹈,顫顫悠悠地落到銀灰色草地上;最後,成百成千的樹葉漫天飛揚,把天空擠迫得喘不過氣來。它們彩練似的飄啊滾啊,在淒冷的晨幕上描畫著旋蕩的寒風蹤跡。哦,佇立林中或屋邊,一任涼意襲人的秋風吹拂著頭髮,紅燦燦黃瑩瑩的葉子從四面八方豐厚而慷慨的樹上不斷飄來,輕撫我的面頰。惟有橡樹巋然不動,決意要把它莖脈清晰的黃葉珍藏到寒冬,甚至早春。
雨是這番爛漫秋色的大敵。有些秋天,紅的黃的葉子正火烈烈地閃爍著,突然的三天寒雨洗盡了所有的色彩。秋雨打落了豔麗的葉子,汲盡了它的色汁。當你漫步在褐色土路上,你只要信腳踢起一片落葉,就會發現葉子的肖像完整而清晰地印在泥土上,就像是小學生用的賽璐珞影印紙印上去的一樣。這些年,壯麗的秋色短暫、兀然而熾烈。然而,哪一個秋天不是熾烈的呢……秋天,是最美麗的季節。
有的人畢生獨愛秋天。在他們眼裡,蕭索的寒冬是秋之預言的實現和完善;春亦不過是秋的一段序曲,夏天則是微微傾斜的長廊,通向一年一度的絢麗爛漫。我們愛上了這煥發著勃勃生機的衰頹景象,彷彿我們是一群追逐女色之輩,厭倦了滑嫩肌膚下緊裹著無窮活力的十九歲的窈窕淑女,偏偏愛上更鬆軟、更端莊,秘密地迸洩著生命火焰的三十歲的少婦。我們不去追逐亭亭玉立的少女或羞花閉月的美人,獨鍾情於滿頭銀髮、顴骨凸出但風韻猶有的年屆半百的老婦。
我們這些摯戀著秋天的人,心中渴盼的正是十月枝頭的紅葉。要是誰在五六月裡見到了這種葉子,那可真叫人寒心。那不是經風傲霜而漸漸成熟了的葉子,而是病態一一火燒病、枯萎病,要麼就是除莠劑害的,再不就是蟲災,或者早衰症一一學著秋天壯麗的樣兒燦燦然起來,就像兒童患了可怕的少年衰老症。但是,到了八月,在新罕布什爾,我們會很自然地尋覓著跳蕩在楓樹枝頭的一抹真正的天賜的火紅。是的,就是在八月,在那忽晴忽陰、忽暖忽冷,忽而是風暴大作、忽而是月光皎潔的變幻莫測的八月,一夜輕霜暗暗地揮動著畫筆,一點一點地塗抹著瑰麗的秋景。中午,還是那麼酷熱、乾燥,草垛烤得焦黃,行人被熱浪蒸騰得奄奄一息,一見到湖水便匆忙扔下肩頭的行裝,不顧一切地衝過去。然而,清晨依舊是寒意襲人。在格倫伍德,我們一早起來,就生上火爐,烤走一夜寒氣和寒露的溼氣。這時,我們透過濃濃的晨靄,凝視窗外,暗自發問;山岡上是否添了幾許新紅?
今天,天氣會暖和起來,說不定午後還要熱上一陣。但是,天空如此晴朗,晚間肯定又是夜涼似水。你看,天上那些個星星,成千成萬,那麼明亮,那麼耀眼,今宵又將是一場寒霜。什麼地方什麼人家的西紅柿怕是保不住了。今兒中午,我們正在黑水飯店吃飯,一個老頭剛跨進店門,就朝櫃檯邊的另一個老頭喊開了:“你家園子挺過來了?”
碧蒼蒼的樹上出現第一片紅葉的時候,秋從此蔓延起來。綠茵茵的山坡上便有一棵樹披上一色紅妝,那是成百上千楓樹中的一棵,率先朝著這無邊無際的碧色屏障開火了。隨後,到了九月,沼澤楓繁茂的溼地上開始了火光燒天的總攻勢。沼澤楓領頭,跟著是小樹林和亂叢棵子。這些很不起眼的小樹棵棵,在春夏季節,為草原邊的溼地默默奉獻著微薄的綠陰,在高大的橡樹和榆樹(這種樹,即便是在新罕布什爾,如今也很稀有了)主宰著的風景裡,在黑魃魃的糖楓林中,誰還會注意到它們呢?但是,一到九月,它們全都粉墨登場,一層風采。沼澤楓是秋的前衛。它們在寒森森的晨幕上閃爍著,宛若硃紅色琺琅,璀璨奪目。當山岡上的巖楓極力保持住夏日的那份青碧,甚至暗黛,這些沼澤楓正紛紛怒放著,恰似國慶的焰火……
秋天,是麥氏①蘋果的季節……博恩果園種著三十七個品種的蘋果。但是,在他們出售的蘋果中,百分之九十八還是麥氏。夏末,我們驅車經過博恩果園,望著沉甸甸密匝匝的紅球球壓彎了樹枝,心裡直巴望開摘的日子早些到來。麥氏蘋果剛熟時,味道並不比“美味”或“史奶奶”②好多少。愛吃正宗麥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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