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情形。那年,你開著新買的平生第一輛車來這兒,一下待了四個多月;因為,你得等沼澤地上的路凍得結結實實,車子才能開出去。你該沒忘記:一次次的獵狩,一次次的垂釣;該沒忘記烈日下的策馬揚鞭,還有灰濛濛的貨車車廂。在寒意襲人的深秋,你騎著馬,默默地跟在牛群的後面,朝高坡上走去;你發覺,它們像野鹿一樣,既狂蹦亂躥,又溫順恬靜;只是當它們全被聚攏在一起,朝山下低矮的田野趕去的時候,才高聲嘶喊咆哮起來。
然後,就到了冬天。樹枝上光禿禿的。大雪漫天飛揚,你看不見路;山口溼了,結了一層冰,你照樣在雪地裡踏出一條道兒,不停地挪動著雙腿,朝山下走去。你到了牧場,一邊品嚐著撩人的、熱乎乎的威士忌,一邊在旺烈的爐火旁換上乾淨衣服。鄉村真美。
松風 譯
最後的山
弗.拉塞爾
弗朗西斯.拉塞爾(1910一1989),美國史學家、傳記作家、文學史家,所著《美國民族的成長》頗負盛名。
緬因州北部的秋天,黃昏將近,天上零零落落地掛著些許浮雲,一朵一朵的雲影將這山區的景色裝點得格外瑰麗、動人。幾個取著印第安名字的少年營地就坐落在這兒。這裡往東十二英里就是沃多博勒城。從十二歲到十四歲,我年年夏天都來這兒度假一一真是歲月悠悠,往事不忍回首。
我佇立在一個土坡上,旁邊就是當年的棒球場;右邊是一棵黑色的橡樹,有好幾百歲了。那些年,一到週末,我們常常在它的身旁舉行篝火晚會。八月裡,多少個炙熱燠悶的日子,我站在這個土坡上,透過蓊蓊鬱鬱的樹林,遠眺卡姆登丘陵!那景緻永遠是那樣迷人,宛若一幅十九世紀凹版畫:質樸的鄉野蜿蜒開去,越山岡、過樹林,直奔聳立在地平線上的巴蒂山。每逢篝火晚會之夜,夕陽剛一西沉,我們便圍聚在橡樹四周。此時,薄暮冥冥中的巴蒂山,影影綽綽,輪廓依稀可辨。
這些年來,棒球場四周又參參差差地長起了白楊、樺樹和疤疤結結的榿木,遮蔽了眼前的風景。如今,碧藍的穹蒼下,除了高高低低的再生樹冠,什麼也見不著了。天空開始抹上了清冷的冬色。連巴蒂山也消失了。
溽悶難熬的下午,當微風在清涼漸暮的黃昏裡顫顫悠悠時,我每每站在這棵老橡樹下,舉目凝望,前方的灌木叢和沼澤地盡收眼底;再往前數里,一座小山映入眼簾。這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山。光禿禿的山峰下是一個荒蕪的牧場,牧場上星星點點地生長著野檜樹,裸露的花崗岩點綴其間。然而,數里以外的這座小山卻以某種魔力在吸引著我、召喚著我。我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我心裡明白:假期結束以前,我一定要爬上那座山一一越過牧場,穿過灌木叢,繞過花崗岩,一直向前向前,直到爬上山頂。我一定要這麼幹。我說不清這是為什麼,甚至也沒問過自己。
但是,要從營地溜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早早晚晚的活動全都在領隊的小本本上記著呢。我們必須游泳、划船、打網球或棒球,要不就練習競賽或到野外遠足,再不就做點什麼。無所事事毫無緣由去爬一座山,那可是違反規定,也有悖於“營地精神”。
每逢週末下午,家長和遊客便蜂擁而至。我們也就不再有那麼多活動,稍許輕鬆輕鬆。正是這樣一個秋高氣爽的週末下午,我溜出了營地,去爬我夢牽魂繞的小山。從嵯峨的橡樹下望去,山峰就在眼前,神秘莫測,充滿誘惑。我順著棒球場的邊沿躲躲閃閃地向前走著。接著,又溜進了一片叢林。
亂叢林裡,藤蔓纏結,野草叢生,穿行其間,不僅舉步艱難。且無法分清南北東西。我忽而被朽木絆倒,忽而一腳踩進蟻穴,忽而陷入泥淖,忽而受到枯枝阻撓;帶刺的種子設法鑽進我潮溼的鞋子。沒有一絲風影,蚊蟲在耳畔嗡嗚,蒼蠅飛旋著撞來撞去。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挪動著步子,既迷失了方向,也忘記了時間。
就這般跌跌爬爬地往前趕著,料必至少趕了個把鐘頭,只見一片空地驀然展現在眼前,空地上稀稀拉拉地長著棒樹和楓樹。陽光濾過枝葉灑在地上。我猛然發現前面有一排華美的小屋。那又窄又尖、矗指藍天的屋頂在陽光的照耀下,與扇形木瓦、雲兒似的花樣、尖葉形的圖案相映成趣,把房子裝扮得色彩斑斕,煞是迷人。房子與房子相隔很近,不過一臂之遙。所有的屋子都是空的,沒有一點兒生命的跡象。
在剛從林中出來的我的眼裡,這片陽光映照的小樹林宛若格林筆下的童話境界;彷彿這個奇異的小村落在一種魔法的籠罩下,沉睡了一百年。我面前的這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