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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魂,你曾在黃沙上看到什麼?
白骨一一空的貝殼……
一天早上,我們來到一座高高的沙丘腳下避陰。我們坐下;那裡還算陰涼,悄然長著燈心草。
至於黑夜,茫茫黑夜,我能談些什麼呢?
這是一次緩慢的航行。
海浪輸卻沙丘三分藍,
勝似天空一片光。
一一我熟悉這樣的夜晚,似乎覺得一顆顆明星格外璀璨。
馮壽農 張弛 譯
自然一一斷片
馮.歌德
馮.歌德(1749—1832).德國詩人,劇作家,思想家。德國狂飆運動主要代表之一。重要作品有《葛茲.馮.伯利欣根》和《少年維特之煩惱》。代表作是《浮士德》和《維廉.麥斯特》。
自然!她環繞著我們,圍抱著我們一一我們不能越出她的範圍,也不能深入她的秘府。不問也不告訴我們,她便把我們捲進她的漩渦圈裡,挾著我們賓士直到倦了,我們脫出她的懷抱。
她永遠創造新的形體;現在有的,從前不曾有過;曾經出現的,將永遠不再來;永珍皆新,又終古如斯。
我們活在她懷裡,對於她又永遠是生客。她不斷地對我們說話,又始終不把她的秘密宣示給我們。我們不斷地影響她,又不能對她有絲毫把握。
她裡面的一切都彷彿是為產生個人而設的,她對於個人又漠不關懷。她永遠建設,永遠破壞,她的工場卻永遠不可即。
她在無數兒女的身上活著,但是她,那母親,在哪裡呢?她是至上無二的藝術家:把極單純的原料化為種種宏偉的對照,毫不著力便達到極端的美滿和極準確的精密,永遠用一種柔和的輕妙描畫出來。她每件作品都各具心裁,每個現象的構思都一空倚傍,可是這永珍只是一體。
她給我們一齣戲看:她自己也看見嗎?我們不知道;可是她正是為我們表演的,為了站在一隅的我們。
她裡面永遠有著生命,變化,流動,可是她毫不見進展。她永遠遷化,沒有頃刻間歇。她不知有靜止,她詛咒固定。她是靈活的。她的步履安詳,她的例外稀有,她的律法萬古不易。
她自始就在思索而且無時不在沉思,並不照人類的想法而照自然的想法。她為自己保留了一種特殊而普遍的思維秘訣,這秘訣是沒有人能窺探的。
一切人都在她裡面,她也在一切人裡面。她和各人都很友善地遊戲:你越勝她,她也越歡喜。她對許多人動作得那麼神秘,他們還不曾發覺,她已經做完了。
即反自然也是自然。誰不到處看見她,便無處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她。
她愛自己,而且借無數的心和眼永遠黏附著自己。她儘量發展她的潛力以享受自己。不斷地,她誕生無數新的愛侶,永無饜足地去表達自己。
她在幻影裡得著快樂。誰在自己和別人身上把她打碎,她就責罰他如暴君;誰安心追隨她,她就把他像嬰兒般偎摟在懷裡。
她有無數的兒女。無論對誰她都不會吝嗇;可是她有些轎子,對他們她特別慷慨而且犧牲極大。一切偉大的,她都用愛護來蔭庇他。
她使她的生物從空虛中濺湧出來,但不對它們說從哪裡來或往哪裡去。它們儘管走就得了。只有她認得路。
她行事有許多方法,可是沒有一條是用舊了的,它們永遠奏效而且變幻多端。
她所演的戲永遠是新的, 因為她永遠創造新的觀眾。生是她最美妙的發明,死是她用以獲得無數的生的技術。
她用黑暗的幕裹住人,卻不斷地推他向光明走,她把他墜向地面,使他變成懶惰和沉重,又不斷地搖他使他站起來。
她給我們許多需要,因為她愛動。那真是奇蹟:用這麼少的東西便可以產生這不息的動。一切需要都是恩惠:很快滿足,立刻又再起來。她再給一個嗎?那又是一個快樂的新源泉,但很快她又恢復均衡了。
她刻刻都在奔赴最遠的途程,又刻刻都達到目標。
她是一切虛幻中之虛幻,可是並非對我們;對我們,她把自己變成了一切要素中之要素。
她任每個兒童把她打扮,每個瘋子把她批判。萬千個漠不關心的人一無所見地把她踐踏,無論什麼都使她快樂,無論誰都使她滿足。
你違揹她的律法時在服從她;企圖反抗她時也在和她合作。
無論她給什麼都是恩惠,因為她先使之變為必需的。她故意延遲,使人渴望她;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