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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個雨天,後來轉晴,也看到月亮和霧靄。
“月亮也在移動呀!”
記得一個夏夜,有人在這家旅館後面河灘的亭榭裡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近旁,東京的孩子們揮舞著小焰火,比賽誰劃的火圈大。
“說月亮在移動有點特別哩。可每晚坐在同一個地方賞月,就會知道月亮移動的軌跡有所不同。”我抬起手說,“昨晚從這樹梢上,前晚從……”
可是,在湯島看不見一輪大滿月。看不見稱得上是朝暾初上和夕暉晚照的景象。因為它的東邊西邊都是重巒疊嶂。早晨,首先是西邊的群山披上了陽光的明亮色彩。朝霞的邊際從山腰擴充套件開去,太陽昇高了。黃昏時分,東邊的山巒披上了晚霞。湯島的重山,光彩雖然淡薄了,天城山嶺卻仍然是一片霞紅。
要是觀賞旭日和夕陽的霞彩,走到街上,仰望遠方天邊的富士山,則美不勝收。富士山樑上朝日的光輝,也染上斜陽的色彩。
星空也狹窄了。
喲一一伊沙沙,
喲一一伊沙。
孩子們無憂無慮,
喧鬧嬉戲。
屋後的竹林,
隨風俯仰播曳。
這是一首鄉村小學的女孩兒歌。
竹林用寂寞、體貼、纖細的感情眷戀著陽光,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比得上它了。這裡雖不像京都郊外是千里竹林的景象,但這邊的河岸、那邊的山腰,稀稀落落地婷立著貧瘠的竹林,其神態另有一番清心悅目的情趣。我經常躺在枯草上凝望著竹林。
觀賞竹林,不能從向陽處,而必須從背陽處。還有比竹葉上閃爍著的陽光更美的陽光嗎?竹葉和陽光彼此戀慕所閃出的光的戲謔,吸引了我,使我墜入無我的境地。縱令不閃光,陽光透過竹葉所呈現的淺黃透明的亮色,難道不正是令人寂寞、招人喜歡的色彩嗎?
我自己的心情,完全變成這竹林的心情了。一個月也沒同人說上幾句像樣的話。心情就像空氣一般澄清,完全忘卻了敞開或關閉自己的感情和感覺的門扉。
然而,孤單的寂莫不時地向我襲來。我合上眼睛,咬著棉袍的袖子,就嗅到一股溫泉的氣味。我很喜歡溫泉的氣味。現在我對這塊土地已經非常熟稔,不覺得怎麼樣了。可是從前我捨棄交通工具走下坡路,快到旅館就感到有一股溫泉的氣味,淚珠便撲撲簌簌地滾落下來。我換上旅館的衣服之後,用鼻子嗅了嗅袖子,深深吸了一口它的氣味。不僅在這裡如此,我在各處溫泉鎮都嗅到了各種不同的溫泉氣味。
“我一直登到那座山的頂峰吶。”
我站在下田街道上,朋友們一來,我就一定指著那缽窪山這樣說。那座山屹立在從下田街道快走到天城地方,再爬約莫三千二百多米的山坡才能達到山之巔。因此,從這個村莊眺望,山顯得非常的高,它好像一個倒扣的缽,滿山遍野都是草。花了四十分鐘,才爬到接近頂峰的地方。從山麓看上去,枯草顯得很可愛;可登上去一看,卻是一叢叢沒胸高的芒草。突然間,五六個割草的漢子從草叢中爬了出來,驚異地望著我。連我自己也覺得自己爬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我旋即下了山。這是沉寂的去冬歲暮的事。
前些時候.我和武野藤介也登上了後邊那座枯草山。看似慢坡的斜面,才爬上去就發現非常陡峭。望望幾乎要滑落的腳,然後把視線移向山谷對面的山腰,不禁感到那邊松林的樹梢像是一股極其可怕的力量,向我逼將過來。上山倒很順當,可一下山,膽小的藤介就站住邁不開腳步了。
我恍如這時候的杉林一樣,面對著重山、天空和溪流,我的直觀時不時地猛然開啟了我的心摩。我吃驚,佇立在那裡,只覺得自己已經溶化在大自然之中。枝頭茶上低垂的花,我感到深邃的靜謐,看得入迷。我發現白花太勞頓了,彷彿有一種病態。
從這一帶漫步走去,渺無人影,也看不到一戶人家。豈止如此,有時連旅館也只有我一人投宿。深夜二樓空無一人。貓兒在西洋式的房間裡不停地叫。我站起來,走過去把房門開啟。貓兒就跟在我的後頭,闖進我的房間裡來。它坐在我的膝上,一動不動。於是,貓兒的體臭撲鼻而來,鑽進了我的腦門。我好像感到這是第一次體味到貓兒的臭氣。
“難道所謂孤獨就像貓兒的體臭嗎?”
貓兒驀地從我膝上站起來,神經質地把壁龕的柱子都撓破了。
一個村莊是否只能有一隻貓和一隻狗呢?要是這樣,這隻貓和狗就見不著別的貓和狗而死去了。
一條新路建成了。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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