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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也是。可惜埋你這把老骨頭卻是糟蹋了。不過奴家這人向來慷慨,借你個一畝三分地,幫你豎個碑立個字,還是捨得的。”慕容華衣巧笑倩兮,又柔又媚地說出這樣一段直令吳超凡氣怒交加的話。
“妖女,你找死。”吳超凡怒叱一聲,揚手對著慕容華衣就是一掌。
段易影靜靜地站在那裡,不動如山,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出手。寧遠大師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隨即低眉順目,也不見插手相助的意向。獨獨喬七海雙目大睜地注視著場內的變化,似乎只要吳超凡稍有敗象,他便會毫不遲疑地出手。
望著襲面而來的漫天掌影,慕容華衣夷然不懼地一笑嫣然,彎刀竟沒有出鞘,而是平平一掌擊出。剎那間漫天掌影不再,只見兩雙手掌密密地合在一起,竟有些像在比拼內力。只有吳超凡自己知道,這決不是內力的較量。
在雙掌與羅剎擊實的一瞬間,一股陰柔的掌力已經順著他雙手的經脈,侵入他的體內。如今他的身體直如掉進冰窖中,寒得徹骨,但他的臉此刻卻是紅的,紅若朱赤。
喬七海一見他面色不對,一撫身側的打狗棒就待出手,不想卻立刻被人一手扣住脈門,那是段易影的手。
他淡淡地掃了喬七海一眼,這一眼算不上冷,也稱不上厲,但就是這樣一眼,喬七海的心底卻泛了寒,以至於即使段易影鬆了手後,他依舊冷汗盈盈地不敢再有異動。
而就在這段時間裡,吳超凡的臉色已經由紅轉白,就連唇色也是駭人的煞白,渾身瑟瑟地顫抖起來。
慕容華衣卻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出正在與人拼鬥。
“夠了。”忽然,段易影沉沉道了一句。
慕容華衣臉色一變,一個“翹袖折腰”,竟是硬生生地收回掌力。
她輕輕眨眼,氣煞人地笑道:“崆峒派掌門大人,這埋骨之所可不是奴家捨不得給你,實在是旭日少君他捨不得你死,奈何?”
吳超凡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軟軟倒在地上,不住地喘著粗氣。
“門主好掌力。”段易影望了她一眼,讚道。
他沒有贊她好內力,而是一句“門主好掌力”,實是他早已看出他們自始至終拼的都不是內力。
慕容華衣年紀尚輕,即使天分再高,真正拼起內力來,也決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吳超凡逼至油盡燈枯。而掌力卻是不同,如果吳超凡在與她接觸的一剎那,已被她的掌力所傷,那麼他會如此狼狽也在情理之中。
“哪裡及得上少君您那句‘夠了’?”慕容華衣斂去了笑容,淡淡地道。
段易影果然了得。江湖之中向來只知羅剎擅長彎刀,而他竟一眼看出她以掌力傷了吳超凡。不錯,她確實用了攝魂掌,因為她希望速戰速決。若是對付一個吳超凡尚且用上九牛二虎之力,她又如何再去對付段易影?
但恰恰正是段易影那句“夠了”,便徹底粉碎了她戰勝他的希望。
那時她正全力對付吳超凡,段易影那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暗蘊內力的兩個字,生生震亂了她的真氣,她若不欲遭受自己掌力的反噬,就只有收掌。那樣深厚的內力,決不是她可以力敵的。
縱使來時便已知曉自己絕難有戰勝的希望,但直到這時,慕容華衣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如何的強大。在這樣的人手下,她沒有自信可以走過五十招。
“為什麼,為什麼要滅絕命門?”
慕容華衣正視著段易影,第一次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既然她不會擁有任何僥倖,那至少她要弄清楚是為了什麼。天涯谷向來不問世事,卻為何獨獨對絕命門出手?她不信他真是為了衛道而來,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絕命門迄今沒有人死在這裡,你的幼弟也毫無損傷。我要對付的不是絕命門,是你。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段易影淡淡地道。
他不愛殺人,對於絕命門中的門人,最多隻是在重傷後關了起來,甚至最後為了省卻麻煩,索性用上了迷藥。倒是那些白道大俠,動輒便下殺手,好在終究被他制止。人,畢竟只能死一次。
“我很感激。”慕容華衣真心地道。
總壇被攻破,卻奇蹟般地未死一人,這種事情說出去只怕沒有人回相信,但她卻信。因為段易影是那麼驕傲的人,驕傲得不屑於說謊,也毫無說謊的必要。
“你不必謝。因為我還是必須和你一戰。你也不必再問你得罪了誰,因為我不會說。”
“我明白。既然這一戰在所難免,我決不會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