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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剛被人用扁擔從水裡拽上來,剛才撲騰時喝了一肚子的髒水,現在正翻著白眼在喘氣,被林嬌扇了七八下臉,哇一聲哭了出來:“我,我聽人喊要發山洪就跑了,春杏不知道啊……”
林嬌的心再次下沉。抬眼見楊通寶正一身**地呆坐在地上,他老婆陳氏哭天搶地地正頓腳,哭訴錢匣子被水沖走來不及撈,幾步到了楊通寶跟前問:“鑰匙呢,關春杏那屋子的鑰匙!”
楊通寶臉色慘白,看起來驚魂未定,抖抖索索地在身上摸了一圈,說:“不見了……”
“天都塌下來了,還管那女人做什麼,反正是要沉塘的,正好省點事…,”陳氏替丈夫辯一句,又接著哭了起來,“哎喲我的錢哪……”
“放你孃的狗屁!”林嬌罵了一聲,撇下瞪大了眼驚得忘了哭的陳氏,撿起地上不知道誰丟下的一根竹竿,沿著坡岸一路跑過去,終於看到不遠處的水面上漂著一扇不知道從哪家衝過來的門板,在身後之人的驚訝目光中涉水而下,朝著門板遊了過去。
浪還在一層接一層地湧來,幸而比起一開始已經平緩了不少。林嬌靠近門板爬了上去,試了幾次平衡,始終無法站立,最後只能趴在門板上努力保持著平衡,然後點著竹竿艱難地朝村口方向撐去,中間失了平衡掉下去兩次,灌了幾口水爬上去又繼續。
那條拱橋已經完全不見蹤影,村口包括自家的屋子和矮一些的樹木被淹得只剩個頂,越往裡去,所見越是觸目驚心。渾濁漆黑的水面上,到處都漂著被淹死的家畜屍體和各種雜物,不少房子的屋頂上還蹲著來不及逃走的人,遠遠看見林嬌就大叫救命,耳邊還飄來孩子的哭聲。林嬌只當沒聽見,咬牙繼續往祠堂方向去——一片黑暗的澤國裡,黯淡月光下的那座高高牌坊現在是那樣的醒目。
林嬌撐著門板終於靠近祠堂,遠遠看了一眼,心就涼了下來。
祠堂這一帶的地勢非常低。林嬌手上的竹竿有兩人高,但現在點到地面時,水已經沒到竹竿長度的大半,整座祠堂只露出黑色的一爿屋頂,關著春嬌的那間小黑屋早被吞沒。
春嬌已經淹死在裡面了。
林嬌的身體剛才一直緊緊繃著,現在見到這樣一個她最不願意見的結果,整個人一軟,門板失去平衡晃了幾下,差點又要翻掉。
春嬌終於還是死了……如果自己能早一點想起她,她應該也不會這樣活活淹死。
林嬌的胸口彷彿墜了石,壓得她透不出氣來。她微微閉了下眼睛。
四周是那樣的沉寂,除了幾聲水拍瓦簷漾出的水聲,靜得就彷彿一個地獄。
“喀拉拉”,祠堂的後瓦脊上忽然傳來一陣異響,彷彿有人不小心踩踏了瓦片所致。林嬌一驚,剛想出聲問是誰,懵住了。
她居然聽到了黃二皮的聲音:“春杏妹子啊,要不是我趁亂把你放了出來,你現在早淹死了。這裡反正沒人,來來,靠我坐近點……”
黃二皮的話音剛落,就是一陣瓦片稀里嘩啦的聲音,應該是春杏砸過去的,黃二皮似乎被砸中,哎喲叫了一聲,惱羞成怒地罵道:“不要臉的下賤貨,裝什麼貞潔烈婦,真惹惱了老子,老子現在就睡了你,再淹死你……”
林嬌激動得差點沒叫出聲,一下就明白了過來。一定是黃二皮想佔春杏的便宜,所以趁亂摸了過來,中間或許是遇到突發的大水,然後兩人就爬上了屋頂避難。
又是一陣瓦片稀里嘩啦,夾雜著春杏的尖叫聲,但很快就含糊不清,似乎是嘴巴被捂住了。
林嬌壓下怦怦亂跳的心臟,四顧看了下,見邊上正好半浮半沉地漂著個祠堂裡平日用來燒香的圓肚香爐,急忙用竹竿捋了過來拿手上,屏住呼吸慢慢地將門板靠近瓦簷,脫了鞋踩上去,貓腰躡手躡腳地走到屋脊後,探出頭看向背面。果然見黃二皮背向自己坐在瓦面上,一手捂春杏的嘴,一手正在拉扯她衣服。春杏掙扎間,忽然看見對面露出頭的林嬌,猛地睜大了眼睛,林嬌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爬過了屋脊站起來,操起手上的香爐朝黃二皮的後腦勺狠狠就砸了過去,黃二皮慘叫一聲,整個人嘰裡咕嚕沿著瓦面滾了下去,咚一聲掉進水裡。
“阿嬌!”
春杏彷彿看見了救星,猛地抱住了林嬌,伏在她肩上嗚咽起來。
林嬌急忙撫慰她兩句,低頭見瓦面已經千瘡百孔,怕經不住兩人的重會塌下去,正要叫她一道坐到屋脊樑上去,忽然感覺到腳下微微一晃,耳邊又聽到一陣喀拉拉的聲音。
“不好,祠堂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