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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哭中,心裡略有一絲欣慰,那就是我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母親了,但可悲的是母親近在咫尺、母愛卻很遙遠。我常常在想,何時才能讓我的生活充滿著濃濃的母愛呢?又有誰能安撫我受過創傷的心靈呢?
由於性格的原因,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去找過母親,只是時常在夢裡夢到母親,夢裡的母親不再是模糊的樣子,她是那麼慈愛地把我摟在懷裡,我多麼希望夢能變成現實啊。
儘管沒有母愛的我已經可憐了,可是不幸還是沒有放過我,在我十一歲那年,一直帶有右派帽子的父親又經文革的衝擊,含冤病逝了,我真的成了沒有爹孃的孤兒了,辦完了父親的喪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魏姨來到了我的身邊並帶著我去見了母親。
這是我記事以後第二次當面見到母親,母親還是留著齊耳短髮,魏姨把父親病逝的事情告訴了她,母親聽後含著眼淚把我一把攬在了懷裡,眼淚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我的頭上,當時,我強忍著悲痛,一滴眼淚也沒流,倔強地竟沒有喊一聲媽媽。
不知為什麼,那無數次在心裡對母親的呼喊,見到了母親卻怎麼也喊不出口了,離開母親的時候,她塞給我兩毛錢,依依不捨地送出了店門外,直到走出很遠,我回頭看到她依然站在那棵大槐樹下,她那種無能為力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讓我至今都難以忘懷。
在回家的路上,魏姨告訴我說:“你母親在劉家又生了三個孩子,她不容易,也是沒有辦法,以後你就要靠自己了,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魏姨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從此,我幼小的年紀便開始了獨立的生活,父親單位給了我一定的幫助,特批我在食堂按量就餐,我仍住在父親唯一留下的不足六平米的小平房裡,這樣生活就有了基本保障,但是這樣的日子太平靜而又太單調了,我每天在小屋、食堂、學校的三點一線環行著,孤獨、寂寞常常向我襲來,有時甚至都不願回到僅屬於我的那間小屋。
我時常坐在小屋裡,看著遠處的天空,想著母親這個時候在幹什麼?她會想起我嗎?我多麼盼望母親有一天能來小屋看看我,我想我一定要響亮地叫她一聲媽媽,可是母親始終沒有來,我就在一天天的希望和失望中重複著生活。
有一年春天,我得了重感冒,放學一進門就四肢無力地癱在了床上,晚飯也懶得去食堂吃了,不知不覺睡到半夜一點鐘,口乾舌燥的我爬起來喝乾了暖瓶中僅有的半杯涼白開,感覺很餓,但屋子裡沒有任何吃的,我在黑夜裡想起母親,也想起父親,心裡感到無比委屈,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害怕有病,更害怕黑夜,我常常想:我還是個孩子,蒼天不公,為什麼讓我承受這樣的孤獨?
平時,我常常羨慕院裡的小朋友能有家人給買玩具和零食,我整個夏天很少吃到西瓜,就連三分錢的冰棒也吃不到。有一個星期天,鄰居家的孩子小強一邊吃著冰棒一邊滿頭大汗地跑到小屋喊我出去玩,我看到他的嘴裡漱著晶瑩剔透的冰棒、感受到他面對面說話帶來的一股涼氣時,我竟忍不住要求他讓我咬一口他的冰棒才陪他一起玩,他答應了,把冰棒遞到我的面前,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那清涼一路上從口中沁入肺腑,我不由地又想起了母親,我想如果母親在身邊,她肯定能讓我一個夏天吃上幾次冰棒的。
我最怕過節放假,特別是春節,別的小朋友過春節歡天喜地、熱熱鬧鬧地有新衣服穿、有鞭炮放,一家人圍著火爐享受著家庭的溫暖,可是我一個人,春節期間往往天氣寒冷沒法出去玩,憋在小屋裡就更感到寂寞無聊了,越是過節越想有個家該多麼好啊!
記得上初一的那一年,春節期間雪下得特別大,持續的時間也特別長,天氣非常冷無法出門,而屋裡也沒有火爐十分清冷,我只能白天晚上都貓在床上捂著被子看看借來的小人書或聽聽有線的小喇叭。因為食堂離住的地方太遠,所以我每天只外出一次去吃飯,那年春節,我在屋裡整整呆了三天,除了看書就是矇頭大睡,就連外邊陣陣的鞭炮聲也解除不了我的寂寞與孤獨,那幾天的日子是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好在我有位姑姑在省城,以後的假期大都是在她家度過的,每當和表兄弟們在一起玩的開心時,就忘記了一切的煩惱。
童年的獨立生活中,魏姨對我的關照最多,她時常抽空來看我,叮囑我每年換季時把棉被、棉襖、棉褲送到她家裡拆洗,有時她看我穿得實在是破舊,就給我添置件新的衣服,那年頭,我的糧食是定量,每月就二十三斤,這對於一個正在長身體的男孩子來說是不夠的,魏姨心疼、可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