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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什麼呢?十二年前,當他自己站到列旺多夫斯基老人面前時,又看見了什麼呢?……他看見的是一位名震四海的科學家、教授、科學博士,後者的命運只能讓人羨慕不已……直到後來他才知曉,恰恰就在那個時候,一場鬥爭正圍繞著列旺多夫斯基展開:一部分人斷言,列旺多夫斯基已經落後得不可救藥,他的威望只能阻礙科學發展;另一部分人怨聲載道,說他的性格實在令人難以忍受;第三部分人則奮然捍衛自己的教授……
“學生必然或遲或早會超過自己的老師,”特里豐諾夫暗自思忖,“這處必然性包含著某種殘酷與背叛。無論對老師還對學生,爭奪的過程都會帶來同樣的創痛……只有無可救藥的唯心主義者才會對此憤憤不平……”
攝影機鏡頭很近地對準了特里豐諾夫。他思緒沉沉,差點兒忘了現在該做些什麼。特里豐諾夫匆忙地迎著男孩站了起來,祝賀對方競賽獲勝。他的掌心觸覺到男孩那隻激動得汗溼了的小手。
錄象結束後,電視臺的編輯——一位忙忙碌碌的瘦個子女人對他說:
“葉甫蓋尼?米哈依洛維奇,您真棒!您知道,電視觀眾一定會感覺出您是在凝神思考這小男孩的命運、他的前程……您演得太妙了!”
“為什麼是演呢?”特里豐諾夫微笑著回答,“我真的這麼想呢。”
總之,一切都順當得不能再順當了,可為什麼特里豐諾夫走出電視臺,跑下臺階時,就已經覺察到心緒不安的第一次刺痛呢?他細細回憶今晨發生的每一樁事情,力圖找也心緒不寧的原因,但是找不出來。與此同時,他卻清楚地知道,這種不安情緒宛如扎入面板裡的刺:愈是難找,扎得就愈深,事後引起的疼痛也就愈烈。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我在期待(3)
其實,他內心深處已經猜出了心緒不寧的真正原因,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要是觸碰一下,一連串的倒黴事就會接踵而至。
肩膀瘦削、靦腆怕羞的男孩……握在他手裡的那隻激動得汗溼了的小手……
他驅趕著這些思緒,不願想起電視臺裡的情景。
“胡思亂想,”他對自己說,“全是因為太累了,神經……”
他在汽車站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擠進一輛擁擠不堪的公共汽車,待到抵達研究所時,肝火已經旺得幾乎無法控制。
他匆匆披上白大褂,坐以自己桌前,這時妻子嘉莉婭悄聲告訴他:
“聽說了嗎?據說列旺多夫斯基今天就從莫斯科回來,人家說,一切都已經定了。”
他不屑地聳聳肩:
“我對這些毫無興致。最好還是把你的工作結果讓我看看。實驗進行得怎麼樣?”
“今天的青蛙一點兒也不管用,”嘉莉婭說。
好啊,怪起青蛙來啦!這半天時候肯定全給斷送在議論新聞上了。怪不得現在一個個都默不作聲,都在全神貫注地埋頭工作,因為早已談夠了。完全可以想見,從早晨開始,這兒曾經是一派什麼樣的景象。
“你也別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嘉莉婭說,“反正大家都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大家是誰?”特里豐諾夫不悅地盯了妻子一眼。她要他怎麼樣?最好還是多留心留心自己的外表吧。自從他倆添了個兒子,她變得愈來愈不修邊幅。頭髮梳得馬馬虎虎,手臂上抓痕道道——養貓成了她的新嗜好;腳上套一雙穿爛了的便鞋,這是她專門放在實驗室裡的,因為腳後跟老是被磨破,鞋跟處露出絮在裡面的棉花……她喜歡在實驗室裡存放私人的什物,這習慣同樣使特里豐諾夫感到惱火:只要開啟桌子的底座,那最下面的抽屜裡什麼玩意兒沒有!舊鞋、卡普隆“破襪”、斷柄梳子、網兜……
“大家是誰?”特里豐諾夫又問了一遍。
“就是……我們實驗室裡所有的人唄,”儘管嘉莉婭把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在說悄悄話,但大家肯定能聽得一清二楚。縱然蒸餾器裡的水聲也許可以稍稍蓋過她的聲音,但那些擺滿各種儀器、器皿的桌子卻一張緊靠著一張。
他們實驗室裡有兩個極端。一個是實驗員塔先卡,她整日價疑神疑鬼,擔心裁減人員、取消實驗室、撤換領導等等大災大難臨頭,因為這些事情可能會促使她被解僱。另一個極端則完全相反,這就是安德烈?諾沃日洛夫。他在實驗室的角落裡為自己爭得了一方天地,用櫥子把它嚴實隔開,整天價縮在那兒,就象在修道室裡打坐,加上蓄起了黑蒼蒼的大鬍子——儼然是一位使徒、一位先哲……諾沃日洛夫只要能炫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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