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瞞天過海(第1/3 頁)
“我的故鄉長安,於盛唐時期曾容百萬人口,而自□□以來,民亡儲蓄,十室九空。十二歲時,我隨父親離開故鄉,去了繁華的江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那裡山青水秀,綠柳環堤,亭臺樓榭,花鳥蟲魚……可我依然掛記著蕭條不堪的故鄉,荒廢的莊稼,乾燥的北風,冬日裡鋪天席地的雪,這些景象時常出現在我夢裡。醒來後卻發現,是夢罷了。”趙洛寒牽著馬慢慢走在一望無垠的大草原,身旁是李笑寒笑靨如花。他緩緩講述他的故鄉,她靜靜聆聽。那一年,他十六歲,她十八歲。
“瞧,這片土地就是生我育我的地方!”李笑寒跳著旋轉起來,迎著草原上的風起舞,像一隻蹁躚的蝴蝶,“這裡是‘塞上江南’,江南有的,這兒都有。洛兒,你就留在這兒吧,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
趙洛寒牽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行去。不知走了多少步,他才以低不可聞的鼻音“嗯”了一聲。這句意義不明的“嗯”卻讓李笑寒開心了好久好久。
……
李笑寒甦醒過來時,嘴角帶著甜甜的笑。她看到一張在夢裡方能得見的臉龐,幽深的眼,英挺的鼻樑,薄薄的唇,笑起來溫柔似水——她的洛兒。
“洛兒?”她像是傾盡一生之力,喊出了那個名字。
“嗯。”那人含糊的應了一聲,然後緊緊抱住了她。
她在寒潭之底設想了無數個相逢的場景,偏偏未曾料到這個。她自知此刻的自己發未梳攏,眉未畫齊,若再痛哭流涕,真個是醜八怪、鬼見愁。可她還是忍不住哭將出來。
“我對不住你。”趙洛寒歉然道。
她搖搖頭,擦乾眼淚:“你回來就好。只是……如今我老了,而你依然年輕。”十七年的牢獄之苦令她看起來像是花甲之齡,同正值壯年的趙洛寒一比,彷彿母子般。
“你且放寬心,將病治好,等我來接你。”他握著她的手柔聲道。
“洛兒何須安慰於我,我自知沒有幾日光景了,能在臨死前見你一面,了卻我畢生所願。”她笑了笑,將頭依偎在他懷中,“洛兒,你可還記得,我們在草原上信馬由韁,談得好不投機?”
“嗯。”他含糊道。
“遍地的牛羊像是天邊的雲朵,你說從未見過這般壯美景色。我揚鞭策馬,朝那羊群奔去,而你緊隨其後。成群的牛羊被我們驚得四處奔竄,牧羊人用你聽不懂的話語朝你吼叫。你轉過頭問我,他在罵我麼?我哈哈大笑,對那牧羊人致歉。他捧出美酒和乳酪款待我們,並且祝福我們……”她沉浸在無盡的回憶中,點點滴滴,毫無保留的講述,“還記得嗎,那天你被我們党項人的青稞酒灌醉了呢,一直傻傻地笑,抱著馬脖子就要跑。若不是被我拉住韁繩,你可不要摔死了!哈哈!”
她一樁一樁的講,從相識到相惜,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趙洛寒靜靜地聽著,待她說到開心處,便附和著開心大笑;待她說到動情時,便垂下眼瞼黯然神傷。
“洛兒,這麼多年了,你心裡可有了別人?”她忽地問道。
趙洛寒搖搖頭。
“那為何直到現在才來看我?”她面露失望道。
他不知如何解釋,沉默許久。
她自言自語道:“是了,你以為我死了。”
又是一陣綿長的沉默。那致命的一刀,那道永不癒合的傷疤,背叛或是陰謀,虛情或是假意,她不敢再去觸碰。
“咚咚咚。”外頭響起一陣敲門聲。
“啟稟公主殿下,國師大人求見。”門外一人傳話道。
她忙道:“請國師稍候片刻。”
“這麼快就來了呢。”她輕輕嘆道,又對趙洛寒道,“洛兒,你先走吧,怕是皇兄的人到了。”
他點點頭道:“安心養病,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好,等你。”明明讓他先走,她卻緊緊攥著他的手,不肯放。不知這一別,何時才能再見。
又聽得一陣敲門聲,看來西夏皇帝的人已然到了。趙洛寒只得從後窗翻身躍出,一落地,只覺心中無限委屈,扯下臉上□□,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冷飛雪不知宿命為何如此安排,讓自己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瞭解了他們的情史。聽完那些追憶,縱使滿腔委屈與苦楚,卻不知向誰傾訴,想恨想怨卻也不知去恨誰去怨誰。他已死,她將要死,而自己什麼時候死?她魂不守舍地遊蕩在大街上,鬧市嘈雜,她全然聽不清。
如此過了半日,找了一處隱蔽處換回女裝,方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