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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外邊連個真心掉淚的人都沒有。他若能看見此景,在天之靈怕是也寒心吧。人情這東西,本來也是人一走,茶就涼,也只能怪他自己生前遇人不淑了。
忽而一陣狂風大作,堂內白幡亂動。守靈人只伸手捂了下跑進沙子的眼睛,一抬頭,嚇掉了魂,堂上那具屍體竟不見了蹤影!守靈人目瞪口呆的彼此對望,面面相虛,話都說不出來了。
詭異,說不出來的詭異。詭就詭在那一陣妖風上。風吹陣陣的,恁大個屍首就沒了,眼睛都沒眨下就沒了。
屋頂上的黃胡二人也驚詫不已,這傢伙的道行已高深得在他們眼皮子底移神換位?這種功夫也太駭人了吧?蹊蹺,又說不出來。除此之外……黃小蝶抓頭撓癢,左思右想就是再理不出個123來了。下面江府上上下下嚷嚷攘攘又是鬧作一團。二人搭檔多年,默契地相視一笑,幾天辛苦的蹲守下來不就是為了尋個好時機麼,此時不下手,又更待何時呢?
說穿了,他們不是什麼俠,他們只是賊而已。
夜暮時分,殘陽收盡了最後的一絲光芒。
胡青任由黃小蝶拉著直上楊州最興隆的酒店九天樓,反正花錢就是大爺。面對著黃小蝶一臉的失意,一言不吭的低頭喝悶酒,不用問就知道這趟他們無功而返了。這江胖子不是一般的奸詐,江府上下連根值錢的毛都沒有摸著。真是個奸人。胡青也佩服黃小蝶,她愈來愈好好忍耐力了,居然能撐到此時都還未發作。
“糟糕,我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的一下子就這麼有耐性了?難是我真的人老了?”
胡青一把奪過小蝶手裡的灑壺,眼皮都沒有抬下,自顧自的斟滿了杯盞,仰頭一飲而盡,也想消除心中那股失手的情緒。忘記了鬱悶的黃小蝶張著大嘴新奇的望向胡青,“乖乖,老大你剛才那動作可真是帥呆了。搶我的酒喝,去死吧!”她一把搶過酒罈,毫無形象地仰天痛飲。似要把一腔的積鬱全傾注在酒中。
暮色中一陣一陣的錚錚琴聲隨著清清晚風飄了過來,清脆如泉水叮呤的女聲啊啊哼哼,一陣美妙的小曲兒夾在清香的空氣中,揮之不耳。
“勸君莫惜金鏤衣,勸君珍惜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女子咦咦哼著。胡青抬眼望去,雙目大睜,起身,又坐下,然後再起身,幾個來回,喜不自禁掩不住的一抹羞色,臉上已醉意薰然,兀自對喃喃道:“小蝶,那個姑娘,美得跟水蜜兒似的……”
胡青一副坐立難安的躁動樣子,與小蝶的無動於衷形成鮮明反比。
黃小蝶仍未抬動眼瞼,但心中也開始不安了。這一唱一彈的二人她認得。如果沒猜錯,對面那個女人是衝她來的。
胡青一副如痴如醉的打著拍子哼著小調聽著對面一男一女的一彈一唱。
小蝶表面上漠不關心內心卻是打翻了鼓在狂跳著。她不還在怡紅院嗎?聽說她已經投入蘇三娘門下,不去接迎賓客,來這酒樓彈唱作甚?旁邊那手撫古箏的老人又會是何方高人?可是,等一下,她們到底是真人呢還是別人容易假扮呢?小蝶雖不擅長易容術,但一般的雕蟲小計在她眼底招然若揭,瞬間便被識破。可是此時這個飄絮,身上臉上,舉手投足,幾乎都沒有一絲破綻了。跟真的一樣。
小蝶搖搖腦袋,七分醉意襲了上來。她看了看旁邊,胡青趴在桌上已睡得象只煮熟了雞蛋,她心下暗叫一聲不好,只覺得眼皮沉沉的,琴聲淙淙入耳,她腦裡念著她不是有什麼忘記了的東西,只是好想睡好想睡,掙扎著掙扎著,眼皮緩緩的合上了。
那的確是飄絮沒錯。那個彈琴的人是她花錢在路邊僱用的。
“死人,別裝了。”她輕輕地推搡小蝶的肩頭。飄絮小心地俯在她的耳邊,假裝低頭討賞錢。
“聽著,我現在是偷跑出來的。我看到妹妹了,現在已經落入蘇三孃的手中。有訊息再跟你聯絡。”
飄絮收拾起行頭,匆匆離去。桌子上趴著的黃小蝶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一動也不動,衣裙隨風飄起,任由晚風吹撫。
15。惡人.販子
黃小蝶和胡青是賊,是一條線上拴著的兩隻蚱蜢,也是穿一條開襠褲的兄弟。她們既瞧不起富人,又不屑與窮人為伍。他們憎恨惡人,但又鄙視好人。說穿了就是除了他們自己外,他們誰都瞧不上。他們偷過的金銀財寶足可以買下一個國家,可他們有時連敞開肚子喝酒的錢都摸不出來。他們經常劫富濟貧,哦不,是偷富濟貧,方式不一樣,本質一樣的嘛。他們從來不願意讓人感謝他們,甚至不讓那些受助的人知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