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上了花布棉襖,一張小臉凍得通紅,烏溜溜的眼睛只管望著她。她衝著那孩子微微一笑,那孩子也不由對著她笑起來,扭過頭去指給自己的父親看:“汽車。”
太陽快要升起來了,城外稀稀落落都是趕早市進城的人,趕車的、推車的、挑擔子的、與她只隔著一層車窗玻璃,遙遙就能望見市井而平凡的喜悅。慕容灃睡得極沉,雖然這樣子在車上並不舒服,可是他眉宇舒展而坦然,她想伸手去撫摸他濃濃的眉頭,就像每天早上叫他起床前一樣,可是今天不行,外面的人也許會看見,車內只有他呼吸的聲音,平穩漫長,這聲音如此令人覺得安逸,她幾乎也要睡著了。
城門緩慢而沉重的發出軋軋的聲音,獨輪車吱扭吱扭的從他們汽車旁推過去了,那小女孩遠遠回頭衝著她笑。太陽也已經升起來了,透過擋風玻璃照在他臉上,秋天裡的日頭,淡薄得若有若無,經過玻璃那麼一濾,更只餘了一抹暖意。他睡著了總有點稚氣,嘴角彎彎的上揚,像小孩子夢見了糖。她有點不忍心,輕輕叫了他一聲:“沛林。”見他不應又叫了一聲,他才嗯了一聲,含糊的咕噥道:“叫他們先等一等。”
她心中隱約好笑,伸手推他:“醒醒,這不是在家裡呢。”他這才欠身坐起來,先伸了伸懶腰,才回過頭來對她笑道:“誰說這不是在家裡,我們這不就要回家去了?”話雖然這樣說,他們去薔薇木吃了早餐,又將蛋糕打包了兩份,因為時間緊急,來不及回大帥府去,只好給汽車加了油,就趕回清平去。
慕容灃對她說笑:“咱們這也算是過家門而不入吧。”她自從與他結髮之後,並未曾過門成禮,聽到他這樣說,心中微微一動,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感嘆。他說: “等仗打完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她心中只有一種悵然,說:“這麼遠趕回來只為吃榛子漿蛋糕,真是傻氣。”他騰出一隻手來握她的手:“和你在一塊兒,我就喜歡做這樣的傻事。”
這句話這樣耳熟,她臉上恍惚的笑著,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聽過。含笑抽出手來:“專心開車吧,將車開得這樣快,還只用一隻手去扶。”早晨路上車輛稀疏,唯有軍需的車隊轟隆隆不時駛過。遠處沃野千里,晨藹漠漠,秋天的早晨有薄霧,車窗外偶然閃過村莊農家,房前屋後的棗樹,已經在星星點點的泛起紅光。大堆的麥草堆在地頭,高梁秸子堆得小山似的。偶然有村裡的孩子牽了牛,怔怔的站在田間看路上的汽車。
這一路風光看下來,雖然都是很尋常的景色,但因為兩個人都知道是難得的偷閒,所以心裡有一種犯法的快樂。她說:“清平行轅那邊準已經亂了套。”他笑著說:“管他呢,反正已經儘快趕回去了,大不了聽他們羅嗦幾句。”
結果他們剛出了季安城不久,老遠就看見前面設了路卡,大隊的衛兵持槍荷立,正在盤查過往的車輛,那衛兵的制服是藏青色的呢料,遠遠就認出是衛戍近侍。慕容灃笑道:“好大的陣仗,不知是不是在收買路錢。”靜琬斜睨了他一眼:“虧你還笑得出來,準是找我們的。”慕容灃哈哈大笑,將車子減慢了速度停下來。
果然是沈家平親自率人在這裡等侯,因為他們一路追尋過來,知道是往承州方向去了,但沒想到他們竟然走得這樣遠,所以只在這裡設卡。慕容灃見朱舉綸也來了,不由對靜琬說:“真糟糕,朱老夫子也來了,準得受他一番教訓。”原來那朱舉綸雖是掛著秘書的職名,其實慕容灃自幼跟著他學習軍事謀略,雖未正式授業,亦有半師之份。一直以來他為幕僚之首,說話極有份量,慕容灃對他也頗為敬畏,所以慕容灃嘴上稱呼他為老夫子,其實心裡已經老大過意不去,沈家平早已開啟了車門,慕容灃下車來,笑著對朱舉綸說:“朱先生也來了。”心裡想他定然會有長篇大論要講,自己此番行事確實衝動,只好硬著頭皮聽著罷了。誰知朱舉綸神色凝重,只趨前一步道:“六少,出事了。”
慕容灃心裡一沉,因為前線大局已定,幾乎已經是十拿九穩,不會有多大的變局,所以他才一時放心的陪靜琬去了承州。不想一夜未歸,朱舉綸這樣劈面一句,他不由脫口就問:“出了什麼事?穎軍克復了阜順?還是護國軍失了德勝關?”他雖然這樣問,但知道戰局已定,這兩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除了這兩樁之外,旁的事又都不能關乎大局。
果然朱舉綸搖一搖頭,神色間大有隱憂:“不是穎軍——請六少上車,我再向六少報告。”靜琬也已經下車來,見慕容灃眉頭微皺,不由十分擔心。他回頭也望見了她,對她說:“你坐後面的車子,我和朱先生有事。”
她點了點頭,汽車伕早就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