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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文樣子,再翻過來橫著看,就是花寫著的漢字了。海蕖剛要念出來,辛亮已經把拆開的紙折回成信封,交給海林說:
“你把這封信收好,有用處。”
“三妹,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到處亂嚷嚷,別跟嬤嬤說,也別告訴你六哥。”
海蕖很嚴肅的點點頭,雖然她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地址到底是哪兒,可是第一次被當成大人看,並且參加了“秘密”的事,她覺得自己長大了。
“阿瑪當初說續絃是為照應咱們三個,現在你和六哥都留在了北京,這不成了光照顧我了?怎麼回事啊?”海蕖又想起去東北的事。
“嗨,傻丫頭,那不就是那麼一說罷了,照顧咱們?阿瑪是為了照顧他自己。”
“辛大哥,你也幫我跟我阿媽說說,讓我和哥哥們一塊兒留下吧。”
“我倒是想,海林也應該去。”辛亮沉思著說。
“唔……”
海林還沒想好說什麼,海蕖搭腔了:
“是啊,大姐不是在哪兒嗎?咱們一塊兒去找大姐!”
大姐的形象一下子在海蕖腦子裡變得十分高大起來——她是打日本的英雄。
“我,我還是在北平唸完高中吧。”海林又猶豫起來。
“唉,我覺得府上的人,包括你們兄弟姐妹,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優柔寡斷!什麼事都拿不起放不下,要不就聽天由命。”辛亮說著嚴肅起來。
“之所以‘優柔寡斷’,是因為你們的日子還過得下去,所以不關心國家大事。”
海林聽了,沉默不語,好像在掂量他這些話的分量。海蕖沒想別的,只抓住辛亮說的前半句,說:
“優柔寡斷?我阿瑪才不優柔寡斷呢,賣蜂場、賣房子,續絃,他那樣寡斷過?辦的比誰都利索,還有說上東北,他立刻就拋家舍業的走了,還非帶我不可,這能說是聽天由命嗎?”海蕖一肚子火沒出發,這會兒一塌刮子的傾倒了出來。
海林這會兒也不優柔寡斷了:“就這麼著吧,今年暑假我高中畢業,絕不能功虧一簣呀,畢了業我一定立刻就去。”海蕖也不承認自己優柔寡斷,她倒是想去南京呢,去得了嗎?她還想留在北平呢,留得下嗎?她有這個自主權?她不過是系在父親腰上的一隻小羊,他牽到哪裡,她也只能跟到哪裡。
再過一個星期,新二太太就要帶著老親家太太和海蕖動身了,嬤嬤讓海蕖到各處親友家去辭行。這天,海蕖來到姑父家。當初姑太太的喪事雖然辦的窩囊,和二太太那檔子白事比起來是“所費無幾”,可要是和小戶人家比起來還是破費了很多,加上姑老爺本來就債臺高築,於是姑太太過世不久姑老爺就只好靠賣掉祖產——唯一的宅子過日子了。
新房主把這所三進三出的大院子零碎出租,這裡成了地地道道的大雜院。人家見姑老爺孤苦一人、無處可去,就把門房暫借他住。姑老爺不願意看見這所深宅大院今天的慘景,又不得不每天面對它,他實在是想離開這裡哪怕是蹲小廟去,可他又覺得自己一定受不了蹲小廟得悽苦。再說,他是什麼人?翰林之後哇,蹲小廟?讓人看見了臉往哪兒擱,還有活頭兒嗎?住門房就住門房吧。除去燕宅和白四老爺家之外,他不和任何人來往;他餓死也不去駱校長的學校,他恨駱校長,又不便跟她算賬;他像個水牛兒,把身子縮在這個小殼裡;他不是瞻前顧後的人,可現在不得不思前想後。他想起了書房的大落地玻璃、想起了鉄哥摔碎的那對磁貓、想起了那幾箱子影戲人兒,想起了那十幾箱子的綾羅綢緞,想起了那一盤盤的大錠元寶。他也彷彿看見了躺在“狗碰頭”裡、不,或者乾脆是蘆蓆卷裡,讓人家打著哈哈兒把他仍在荒郊野外,然後過來幾條惡狗……。他什麼都想了,可就是沒想到去拉排子車,或者是當油漆匠,甚至是去當孩兒王,他都沒有想過。在他自己的經傳裡沒有這些個字眼兒裡。可樂,這輩子活的可樂!他給自己臉上掛出一絲苦笑
海蕖來到姑父家住的大門口兒。門洞裡原來放春凳的地方,現在放著煤球爐子,撥火棍兒在地上歪著,旁邊一個破臉盆裡放著爐灰渣子。用不著叫人回事,他隔著門房那塊髒兮兮的玻璃,就影影綽綽看見屋裡床上有點燈亮,甭問,準是煙燈。姑老爺在床上躺著呢。
海蕖小心翼翼的跨過一地的亂七八糟,挪到門口朝門裡打招呼:“姑父在家嗎?”
“誰呀?”是姑老爺懶洋洋的聲音。
“是我,姑父。”海蕖提高了聲音。
“哦,是三姑娘來了,進來吧。”海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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