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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門上堂。二老爺身穿藍段長袍、外罩青緞馬褂,頭戴紅纓小帽,胸前十字披紅,精神抖擻,滿面紅光,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要年輕很多,蠻像個英俊的新郎官兒;三十多歲的老新娘上身穿紅底金花兒的湖縐大夾襖,下身是水紅拖地裙,頭戴紅絨百花鳳冠,腳蹬大紅繡花鞋。臉上擦著厚厚的官粉,鬢角絞的斬齊,眉毛描的墨黑,口紅點的鮮紅,反倒顯得木訥老像,沒誰覺得二老爺娶了位小自己十好幾歲的小娘子。兩位新人站好,贊禮先生高唱:一拜天地……,兩位新人規規矩矩朝著雙喜字跪下磕頭;二拜高堂……,高堂已逝,二位新人只能對著祖宗板子拜了下去;夫妻對拜……,二老爺一揖到地,新娘還了兩個萬福。就在新娘伸出手的那一剎那,海蕖看見了那隻戴在她手指上閃閃發光的那隻紅寶石戒指,血一下子湧上了頭,她憤恨、她悲傷,她使勁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流出來。白四太太不住的長出氣,嬤嬤拉著海蕖扭過臉去,劉媽、李媽避到牆角,海林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神氣裡說不出是悲哀還是無奈,只有海森傻呼呼的咧著嘴樂。交拜後兩位新人被送進裡屋做帳,除去伴娘外,閒雜人等一概免於入內。
這時候劉媽走了過來,對海森說:“六哥子,一會兒你朝屋裡大聲問一聲‘生不生?’。”
“幹嘛?”
“取個吉利呀!保佑新太太生兒養女,這是規矩!”
“海森什麼都沒想,果然大聲問:“生不生?”
“生!”裡屋喜娘用更大的聲音脆生生的回答。
海森喊完了這句話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兒的,果然一回頭,看見三哥在瞪自己,妹妹在抹眼淚,這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忙湊到海蕖身邊說:
“我,我是問煮餑餑生不生,她不是說生嗎?好極了,讓她吃了生的拉稀!”
“傻六,你真沒心眼兒!”海林跩了海森一句。
“你真想讓她生?她生了還有咱們的好日子過嗎?”海蕖腦子裡轉的是小白菜裡的唱詞:“娶了後孃三年整,生個弟弟比我強……”
“哎呀!你幹嘛這麼較真兒啊!那都是瞎扯。這麼一說,她就真生了?那為什麼老有人給送子娘娘燒香?再說,咱家姑姑過門的時候不也是這一套嗎,可,一直都沒生啊!……”
“傻六,別瞎說,咱姑姑是另一回事,你懂什麼呀?淨瞎說!”海林打斷了海森的話。
海蕖不知道姑姑是怎麼回事,也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個過場,可聽著這一問一答,心裡就是不舒服。
開席了,大軸子戲開場。會賢堂外擺了十幾桌席,賓客分男女就席,官客由海林兄弟招呼,堂客只有海蕖一人安坐。她得給每位客人奉上一杯酒、請一個安,然後說一聲“請您入席”。客人們一一入席,場面在酒得作用下漸漸熱鬧起來,新人出來敬酒就更增添了喜氣。海蕖這會兒覺得非常的累,只想回去躺下,白四太太不想看完這場傷心的喜事,只略坐了坐,就以不舒服為由告辭,海蕖也借送客的機會離席跟了出來,含著眼淚給白四太太再次請安道別,說:“表嬸兒,您有功夫常過來呀!”聲音又哽咽了。
“唉,那還用說?能不惦記你嗎?唉!多往開裡想吧”白四太太心裡很不是滋味,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轉,她勉強控制住自己說:
“姑娘今天受累了!”這句話純粹是例行公事,海蕖也按照例行的禮節再請一個安,說:“表嬸受累,改日到您府上道乏去。”
走出門口,穎鴻問:“娟表姐他們有信來嗎?”
“有。”
“沒有提讓你上南京的事嗎?”
“我阿瑪把口封的死死的,人家還怎麼提!”
“三妹,其實都怪你自己!”這會兒海林走了過來:
“那會兒大姐給你出主意,你不聽,偷偷跟他們一塊兒走不就結了?哪至於今天找這個不痛快!將來還不定怎麼著呢!”
“三表哥說的簡單,就算是揹著表大爺走了,讓他急去,表舅、表舅媽也不敢這麼把人帶走啊!”穎燕輕輕柔柔回了一句。
“那有什麼?大姐還不是自由去了,我阿瑪又能怎麼樣?”
“那不一樣”,白四太太提著旗袍下襬,小心翼翼的走下臺階說:
“你大姐是侄女,三姑娘是女兒,再說你大姐多大了,三姑娘才多大,怎麼能比呢?”
海林不便和長輩還嘴,不再說什麼,只是看著妹妹嘆了口氣。
海蕖一言未發,“是啊,如果那時候真跟大姐走了……唉!這可能嗎?自己反叛的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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