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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知識也都是從戲文裡學來的。
“那什麼,指名要咱們八、八旗子弟,我已經跟寶、寶二爺提了,給你遞個三代就行。”幸虧只要三代,如果要四代,怕是二老爺也不知道了。追隨於託雲、阿克佔之後,二老爺也恢復了滿族名字:凡需要簽名的時候就寫上燕扎、精武勒,然後贅上一行小字:現名燕盛浮。
果然,沒幾天海林就由寶二爺帶著進宮陛見“執政”去了。那天,海林穿上了他的大禮服,藍袍黑馬卦兒,青緞子紅疙瘩的小帽頭兒,本來十七八歲的洋學生這麼一打扮整個一個老成持重的小老頭,海蕖一看忍不住撲哧樂了,樂過之後又不免有點兒傷心,這讓她想起了奶奶在的時候過年的情景……
晚上二老爺一進門就急著問海林:“上頭,聖躬如何?”二老爺拽了個文,並習慣的稱“上頭”,而不是“執政”。
海林苦笑著說:
“什麼呀,趕情皇上才三十來歲啊。瞧那樣兒還挺精神”,海林可完全用大白話回答。
“你沒失禮吧?”
“那哪兒能啊,我跟著寶二爺進去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皇上就問了一句‘你是顏扎氏的後人?’,我回了個‘是’,皇上就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就算準了,寶二爺就把我帶回來了。”
“他什麼打扮兒?戴王帽嗎?”海蕖十分好奇,在她的腦子裡的皇上就是那個身穿黃袍頭戴皇冠、腳蹬厚底兒靴的老頭兒,要不就是《小宴》裡唐明皇的打扮兒。
“哪兒來的什麼王帽啊?又不是演戲!皇上穿的是西裝,脖子上系的是一條紅金龍的領帶兒!”海林樂了。
“是嗎?”二老爺對這事挺感興趣:
“那是,別瞧皇上不穿龍袍穿西裝,可還是真龍天、天子嘛。”溥儀真的還在做他的皇帝夢。
海林也要去上班了,可海蕖依然輟學,公立學校已被日化,春季開學,可打二老爺這兒起就認為那不是海蕖該去的地方,海林也反對,海蕖自己也覺的那是野孩子去的地方,況且不開英文課,倒開日文課。衝著這也不能去呀!那自己到底是什麼呢?誰也說不清。長春只有一所教會學教,可教會學校是秋季招生,只能繼續等了,海蕖感到了從未有的孤獨,沒處可去,哪兒也不能去,家裡只有新二太太——娘和小腳姥姥,她們很少想到她,她也不想見他們,海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書,看瑞表哥送的那本《家》,看海蓉送的那套《安徒生童話選》,再就是寫日記,寫自己幼稚而孤獨的無奈。
海林就職的第一件事就是剃頭,御林軍一律要剃成光頭,面對著海林的光葫蘆,二老爺非常遺憾:
“怎麼不盤辮子呢?”
第二件大事是學日文,二老爺又嘆息:
“怎麼不學點兒滿文呢?”
遺憾歸遺憾,嘆息歸嘆息,海林還是就職了。護軍是私底下的稱呼,它的對外名稱是“軍事訓練班”。果然,海林很快就換上了黃軍裝,可不管怎麼著,海蕖都看著彆扭,
“三哥,你們一天都做什麼呀?光出操呀?打槍嗎?”在海蕖僅有的一點點軍事知識裡當兵就是出操、扛槍、上戰場打仗,他是在為三哥擔心:
“打誰呀?你打得了嗎?”
“傻丫頭,御林軍是專門護衛皇上的,說白了一半兒是護駕,一半兒是威儀,懂嗎?哪有出去打什麼仗的啊?”二老爺接過話茬解釋說。
“我們呀不光是出操、學《步兵操典》,還學《中庸》《大學》。”
哦,這會兒海蕖好像明白點兒了,她想起了《夜奔》裡的林沖,他不就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嗎?那三哥他們的隊伍有多少人呢?不是點名要八旗子弟嗎?有那麼多人嗎?
“喲,三哥,你們有幾十萬人啊?”
“幾十萬?哈哈,不零不整,算我在內一共三十六大員!”
“啊?”海蕖一聽哈哈大笑,“這算什麼御林軍啊,這皇上也太小氣了吧!”
“你懂什麼呀?我們是皇上的親軍,又不是禁衛軍,要那麼多幹嘛!”
“那、那是,皇上的親軍,親軍,有幾個人有資格當親軍啊!”二老爺爺頗為得意。
“我們還有一門兒課叫做‘精神講話’,一個星期一節,今天上午就上了第一課。”海林說著臉色變了,顯出憤憤而無奈,語調也變得怪怪的。
“精神講話?還有這麼一門學科?”這回是二老爺不明白了:“講、講什麼呀?”
“哼,開宗的第一課……”海林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不準說自己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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