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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盜版,尤其卑劣的是,把本人名字偷換成姜戎,稱《大漠狼孩》是他繼《狼圖騰》之後的又一力作。這使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我想說明的是,《大漠狼孩》早於《狼圖騰》三年出版。
作為蒙古族作家,我順便在此說明,狼不是蒙古人的圖騰。蒙古人,崇拜長生天,崇拜長生地,崇拜祖先。草原上,狼和遊牧民族是生存競爭對手,是敵對關係。蒙古族的歷史資料中,從未有過狼是蒙古族圖騰這樣的記載。
我寫過不少狼和狐的小說,如《銀狐》、《沙狼》等,主要宗旨在於折射人與人、人與自然的生存關係,而不是從某種理念出發對某個民族文化的狹義宣洩,而是對整個人類生存狀態的審視、反思和批判。
本書《狼孩》也是如此。
為後記。
郭雪波
二○○五年十二月於北京金汝齋
閻 綱:《狼孩》與郭雪波
黃秋耘上個月剛剛去世,人們不會忘記他所透支給大眾的愛。他在最後的日子裡竟然讀了雪波的這部長篇,而且寫下“頗有意思”,“使我掉下淚來了”的評語。黃秋耘說過:“我自己是個‘羅蘭黨’。”他一生從不諱言他的人道主義立場。“也許人到黃昏,更容易傷於哀樂吧。”我相信秋耘。
《狼孩》是一部寫實的大寓言。
寫非人之人性或寫獸性之人性,新作不在少數。前蘇聯的長篇《白比姆黑耳朵》,日本動物片《狐狸的故事》等。王蒙的《雜色》,睏乏的老馬竟然開口說話:“讓我跑一次吧!”宗璞的《核桃樹下的悲劇》聽到核桃樹的哀鳴。張承志的黑駿馬那眷眷之情總是在“無言地述說著什麼”。烏熱爾圖的《一個獵人的懇求》和《七岔犄角的公鹿》,狗通人性,公鹿像大丈夫一般愛子。前不久在《北京晚報》上讀到一篇美國人寫的《狼故事》,寫一個狼孩帶著父親深山尋找老狼媽媽的故事,狼人溝通,處處動人。現在的這部《狼孩》,不論是寫狼和狗的人性還是寫狼孩兒的獸性,無不惟妙惟肖而又驚心動魄。
郭雪波具有敘述藝術的才能,他筆下的真實讓人毋庸置疑,他在關於草原的描寫中注滿的真情,他的敘述中有詩。他寫公狼之死:血泊中箭毛依然光亮,雙耳依然直挺,長尾依然雄偉。他寫剝狼皮:手法熟練,刀工精湛,那“哧啦哧啦”的扒皮聲就是肉皮之間撕裂聲,沒有一點血,偶爾出現小塊黑疙瘩,那是箭傷或刀痕,記載著公狼的歷史。他寫狼孩兒追豬:一邊是豬的失魂落魄,一邊是皮鞭的抽打,一會兒是人,一會兒變狼,煞是人獸同臺演出的奇異景觀。他寫母狼的哀嗥,那份撕心裂肺,那對兒流著淚水同時冒火、冒血、冒出綠色冷光的眼睛。還有對於赤裸裸如剝光了絲綢綠衣的嚴重沙化了的草原的描寫,對於草原落日和草原之夜的描寫,算得上出神入化!
我們且不說郭雪波多麼熟悉狼和狗,單是對於狼和狗的習性的洞察和掌握,就已經叫人驚歎不已。他不但寫出獸的力、勇、狂、野、兇、猛、肆虐、獰惡、狡猾以及自衛能力,而且寫出獸的和善、親情、靈透、機敏、堅韌以及拼死的復仇精神。儘管狼孩兒被搶回、被感化,但是當母狼荒野深夜的淒厲恐怖的哀嗥喚醒他的獸類親情時,狼奶變成的血液沸騰起來,狼性便油然而生,一口咬傷他的生母,脫韁而逃。作者寫到受重傷的母狼在追捕合圍下依然衝向狼孩兒時的情景:
母狼拖著小龍刷刷地走,很艱難。鮮血也從它的傷口咕嘟咕嘟流出來,染紅了沙地。血一路灑,它一路走,不屈不撓,不死不休地走。不時還停下來舔舐小龍脖頸上的流血處,惟恐狼孩流乾了血。
終於,它拖不動了。
狼孩已處在半昏迷狀態,可他並沒有痛苦之色,而依舊很欣喜地望著母狼,並固定在那裡。他的頭一歪倒向母狼頷下便不動了。那雙未來得及閉上的眼睛,仍留有一絲狂熱的野性的餘光,凝視著遠處的漠野,凝視著前方的黑暗。那黑暗的盡處,黎明的曙色正在顯露,當然,那黎明已不屬於他了。他那張野性未改的臉向上微揚著,嘴巴也翹著,於是整個這張臉部又變得更像一個拉長的問號:我是誰?來自何方,去向何方?
我想,正是看到這些驚心動魄的場面,黃秋耘灑下熱淚。
然而,更為重要的,或者這部作品區別於同類作品的,卻是奇異的想像力和深藏在傳奇故事裡的大悲劇、大童話、大寓言。
人和獸,獸和人,獸變人,人變獸,人吃獸,獸吃人,人滅獸,獸滅人,狼獸絕跡、兔鳥烹盡之日,也是眾生被淘汰出局之時。也就是說,人類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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