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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停一般。漸漸的,小亭周邊堆起了厚厚的雪,雪花漫漫,灑到了亭子裡的人身上,遠遠看去,彷彿連體的雪人……
翌日,紫竹軒周圍的竹林掛滿了紫色的絲帶。學生們知道,女先生走了,木先生說她喜歡紫色,要用紫色為她送行。只是小豆子卻發現,平時總是笑著的木先生眼睛裡再也沒有笑意,只有紅腫的眼睛。
“先生,女先生去哪兒了?她什麼時候回來?”平日裡女先生總是會教他們各種好玩的遊戲,小豆子有些懷念女先生了。
“她,”木先生怔怔地看著小豆子,有些失神,道,“她去了一個很美的地方……”
“杭州不美麼?哪裡會比杭州美麼?”不懂事的孩子們繼續問著。
筱言,杭州很美,不是麼?可沒了你,杭州還會美麼?
“先生,您怎麼沒有跟女先生一起去呀?”
“先生,您怎麼了?” 孩子們繼續追問。
第一百二十三章·歸去(3)
可當孩子們看到碩大的眼淚自木先生的眼中流出,便再也沒有言語了。孫婆婆走過來,把孩子們帶走,“孩子們,跟我去綁絲帶……”
木先生抬頭看著這熟悉的書房,每一處都沾滿了她的氣息,每一個轉彎都彷彿能聽到她的笑聲,“雪辰,子軒,你的名字都這麼好聽……”
“子軒,你說,咱們的孩子叫小木頭怎樣啊?”
“子軒,這裡可是我的寶庫,不許你看的……”她狡黠的小伎倆此刻都化作回憶,伸手去抓,卻只有空……
輕輕開啟她的寶庫,裡面的東西在預料之中,是他送過她的所有東西,一封已經摩挲得發薄的信,蘇赫送過的那個西湖縮影,還有……
突然間,他怔住了,接著他愣了驚了,旋即釋然。待到看完手中的信,他埋住頭,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子軒: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在那個極美之地了。原諒我自己先行,留下小木頭與你。
子軒,我們曾說過的,不管誰人先去了,留下的那人定要幸福地過完此生。我曾允你的,你也允了我的,定要做到。
子軒,替小木頭再找個孃親吧,有人替我疼他,代我照顧你,雖不免醋意萌生,但唯此我心方安。只是他日重結良緣時,莫對生妻談死婦。
寫下此信時,腦海中百轉千回,往事浮現,短短兩載,浮生若夢。這會兒,外面陽光正好,我想起當時初見你的那張臉龐,溫和的笑,彷彿那日午後的陽光。
此生得識君,又能伴君左右,幸甚。幸福到最深處時,才覺時日流逝,方覺惶恐,眼見時日似流沙般自指尖溜走,我抓不住,只能越發珍惜每日與你共處的每點每滴。
過往種種,盡數浮現眼前,回憶,如若珍寶,當初艱難時,此時唯剩甜美,與你共處的每一刻都是甜美,都是溫暖。
一杯香茗,一卷書,我終是隻能求了半日逍遙;一抹斜陽,一壺酒,我也只得了半世逍遙。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多想陪你到老,但我知足了,能夠在咱們都愛的西湖畔,尋到這夢一般的日子,足夠了……
子軒,你說你喜歡我的笑,我又豈能不是?子軒,我不願看到你的眼淚,答應我,不要為我流淚……
子軒,答應我,要幸福,我要在天堂看你笑……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詩句,多美!子軒,我們不約在七夕,我們約在雪天,西湖畔,斷橋邊,雪飄處,再相逢……
子軒,若有來生,我還要牽你的手,若有來生,子軒,你還識得我麼?
筱言
“筱言,”木先生低低地呼喚道,“筱言!”他的呼喚聲聲變大,不斷迴響在竹林裡。一陣風吹過,竹林裡的紫色絲帶飛舞得煞是好看,彷彿她,笑如花……
多年後,紫竹軒早已不只是當年的小私塾,儼然成了一方聖土,天下學子都以來此求學為榮。
大家都知道,這私塾的木先生最是和藹,來歷不凡,見人都是笑笑的。
大家都知道,先生有個兒子,叫木逍遙,年紀輕輕,不僅長得玉樹臨風,更是學富五車。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這逍遙的孃親是誰。不過書院的學生都知道,每年冬日的某一天,木先生都會獨自一人,靜坐在竹林一隅,悄悄地看著那方墓碑,靜靜地與那墓中人說著話。
年幼的學生聽年長的師兄說,那裡埋著的便是先生的娘子,逍遙的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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