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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了鬆動,吐出的話是:“我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烏龍女了,他的恢復情況,到目前為止還是未知數——這個倒不是關鍵,關鍵是她跟我們在一起,萬一……”
“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她的記憶力恢復得如何,只有我最清楚。”吳三更的自信,不由得令人折服了。
晚飯後,吳三更來到309號病室。這個病屋處於走廊最深處,不引人注意,一般的常規性檢查,都避開它。吳三更來的時候,值班室沒人,護士們可能都在別的病室。吳三更走上樓梯,有點氣喘,他感覺到了,停下來歇著,但是,他不但沒感到輕鬆,反而沉重異常。他的頭、小腿和手腕,虛弱得厲害,每一次呼吸,他都不能保證生命力抵達了那裡。荒涼,啊,是的,原本設計的——這個夜晚的浪漫,或是纏綿或是憂傷的回憶,全都飛得無影無蹤了。吳三更扶著牆壁,第一次預感到一種微妙的惡兆正暗暗襲來……
他的感覺,似乎飄到了身體之外。
走廊裡響起護士們的笑聲——他明明聽到了,可眼前什麼也沒有。光線有些昏暗,幾條平行線延伸至目光所及的陰影裡,吳三更摒住呼吸,以此來測定感覺的對錯,他試了幾次,縮回手掌時,他幾乎跌倒在地——這種從沒有過的狀況伴隨著一種絕望擊中了他:“我究竟怎麼啦?一點力氣也沒有?不會的……我沒事的,一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或是受了涼……”
吳三更掙扎了半天,最後,勉強推開房門——看見他進來,烏龍女連忙下了床,把他扶到床邊坐下。吳三更長舒一口氣,奇怪,剛才的不適感突然消失了。
“你怎麼啦?一頭的汗——”烏龍女拿來毛巾,擦試他的額頭。
吳三更一面還以微笑,一面細細琢磨那個絕望的瞬間——此時,他告誡自己:36計,走為上策。不是因為他對自己失去了信心,而是這身體在某一刻突然脫離了意識的控制,以本能的反應表達意識的不及之處,他相信,在某方面,肉體是獨立的,正如意識的獨立一樣,它們彼此消長,以左右那個“失衡”的人。
“好了。”烏龍女擦完汗,動情地望著他。她的眼睛裡,是一縷縷衝破了羞澀的熾熱情絲,起伏的胸脯、彎曲的長髮、微啟的唇、令人想入非非的肩、襯衣下顫顫的乳房、嬌嫩的脖頸、暗藍色的血管、晃動的小腿——被記憶一一還原,而慾望,也回到了觸碰的渴望中……
吳三更已經預感到了,他艱難地走到門邊,將鎖孔插上。回來時,他好像在一片沒至胸口的沼澤地裡跋涉,每一步的邁出都令他痛苦不堪。
剛坐下,已在那兒等待許久的烏龍女便撲在他的懷裡。
慾望被撕開了。洪水肆虐。渾身發抖的吳三更抱住同樣渾身發抖的烏龍女,他們的每個動作都無所顧忌,不需任何鋪墊,他們幾乎同時抵達了對方的興奮核心。他們憤怒地脫去衣服,憤怒地撕扯,憤怒地吸吮——而在窒息中,將這憤怒生生地吞吃下去。
而他們,都那麼渴望被對方吞入——以佔有、以愛、以永恆。
那性器,被一個潮熱的容器完整地裝入,它無所不在的力量,此刻卻被一個狹長的容物吸收殆盡——於是,它把憤怒拿在了手裡,一次次撞擊那個令她抽搐並短暫休克的瓶頸開關。一次次,它的撞擊波及到枕頭、床、被單、雙乳、叉開的腿、小腹、瓶頸口、焦渴的嘴、唇、手的抓緊、呻吟、高亢的叫喊……
吳三更感到那容器一下下收縮,一下下緊握住他的性器,它的膨脹機會,毫無保留地讓出了——整整一個褐色兵團,跋涉在永無窮盡的泥濘之中。
吳三更閉上眼,他的赤裸無疑觸犯了院方的禁令,同時,發洩之後的失落(也許是生理原因)再一次襲擊了他。愛情被孤零零地懸在頭頂上方——一盞燈、一根燈線、或者虛空的聚光、無所不至的監控、淫亂的罪名、發現或未被發現的排洩物、沉淪的短褲、亂髮、撕開的領口、一閃而過的造愛畫面、吻、紅指甲、動物似的吸盤、豐滿的臀、滋滋的磨擦聲、插入或被插入、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微笑與怒罵、舌與根、花與葉、褲頭與胸罩、吞入吐出再吞入再吐出、迴旋往復往復迴旋、舒展繃緊猶豫兇狠、遺忘儲存回憶浮現……
啊,愛情的魔力,斷魂銷骨,柔氣迴腸。
睜開眼,時間好像飛過了一塊塊斷裂的山谷,文明以及文明之外、人以及人之外、性以及性之外——蠶食、侵吞、風化、流動為沙……
“你怎麼啦?”過了很久,烏龍女俯下身,輕聲地問。一隻手,撫摸著他的小腿和腹。
吳三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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