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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母子倆感到接受了超越相贈的一份厚禮。
博士解開蝴蝶結,盯著卡看了半晌,當中一度曾抬起頭來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只見到他嘴唇抖抖簌簌,不發一言,接著便憐惜地將卡抱在了胸前,簡直彷彿那卡就是平方根本身,或者就像一個美麗的素數。
阪神虎沒贏。在第15局加時賽,打成3比3平局。比賽時間共計6小時26分。
博士進入專門的醫療福利院,是在派對過後的第三天。打電話通知我的是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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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愛情算式》第四部分(19)
“事情來得好突然啊。”我說。
“很早以前就一直在準備了。一直等著福利院那邊空出房間來。”老太太回答道。
“是不是因為我不顧上次受到的警告,又一次延長了工作時間的關係?”我問。
“不是,”她語氣平靜,“我沒有追究這件事的意思。我明白的,小叔能夠同惟一的朋友共同度過的日子,也就那一夜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了。關於這一點,您本人也有所察覺吧?”
我沒有回答,只一味地沉默著。
“80分鐘的錄影帶壞了。小叔的記憶已經停留在了1975年,從此不會再前進一分鐘。”
“我願意去福利院那邊幫忙。”
“沒這必要。一切事情那邊自會幫忙處理。而且……”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還有我陪他。小叔一輩子都記不住你。但是我,他一輩子忘不了。”
福利院位於公交車從鎮中心出發要開約莫40分鐘的海邊。從沿海的國道進入岔道,爬到一座不低的山坡頂上,看到一座廢棄的舊機場,再繞到機場背後,就到了。從會客室視窗望出去,可以看見開裂的滑坡和屋頂雜草叢生的飛機庫,更遠處,還看得見細長的一道海水。晴朗的白天,波濤和地平線都給裹進了金燦燦的陽光裡,只成了一條光帶橫亙在那裡。
我和平方根一月一次或兩月一次必定要去看望博士。禮拜天一早,我做好三明治放進籃裡,母子倆帶著它坐上公交車。先在會客室裡聊一會兒天,再到陽臺上一起吃午飯。暖和的日子裡,博士和平方根會到院子裡玩投接球。接著回來喝茶,又再聊天,然後告辭去趕1點50分的公交車。
也常見老太太來陪他。她通常避開我們出去購物,但有時也會同我們一道說說笑笑,還會拿糕點出來。看來她是極其含蓄地在盡著惟一一個與博士分享記憶的人所應盡的職責。
我們的看望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好些年,直至博士去世。平方根升了初中,升了高中,上了大學,一直都是棒球隊的二壘手,直到大學期間弄傷了膝蓋。在這期間,我一直都是曙光家政的保姆。一直長到比我搞出二十公分以上,長出邋遢鬍子的年紀,在博士眼裡,這樣的平方根依舊還是必須保護的可愛的孩子。考慮到博士盡全力伸長手臂也夠不到阪神虎棒球帽,平方根總要蹲下來伸出頭去方便他盡情地撫摸他的頭,直到頭髮給摸得蓬蓬亂。
博士的西裝還是老樣子,只不過覆蓋西裝的便條漸漸地失去了用途,一張一張地脫落了。一遍遍重新寫、一遍遍重新別的那張寫著“我的記憶只能維持80分鐘”的便條,不知不覺間消失了,獨獨剩下一枚回形針。畫著我的臉和平方根符號的那一張,則變色了,風乾了,爛成了粉末。
取代便條成為博士的象徵的,是那張掛在脖子上的棒球卡。那張我們送給他的江夏豐的限量珍藏卡。為了時刻不離地帶在身上,老太太在塑膠套的一頭打了個小洞,再穿了根帶子進去給他掛到脖子上。頭一回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出入福利院所必需的ID卡。但是,這張卡在證明博士就是博士這一點上,確實也可以說就是一張ID卡。告訴我們經過背光的走廊朝會客室走來的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博士的,是他胸前掛著的這張卡的閃光。
另一方面,平方根也必定帶著博士送的手套來看望他。他和博士的投接球練習就像笨拙的遊戲,可這一老一少卻玩得開心極了。平方根朝他最容易接的地方投球,然後穩穩地接住無論多糟糕的回傳球。我和老太太則並排坐在草坪上,為他們的好球拍手叫好。手套的尺寸不合適了,平方根還是長時間地堅持用它,他說,二壘手用小號手套傳球速度更快。手套褪色了,邊緣磨損了,製造商的商標掉落了,可卻決不會顯得寒酸或寒磣。只要一套進手指,它就能滑進平方根的左手,緊緊貼合他的手形。在接過無數個球之後,皮革的光澤甚至令人感到一種威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