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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歌舞昇平的海廳,蝦蟹美人齊舞,觥籌交錯,就為延維離開龍骸城而狂歡。
“你怎會放她走?之前不是硬要留她在身邊?”與狻猊同桌並坐的大龍子,啜飲水酒時,輕問了這句,嗓音像吟曲,勝過任何絲竹。
“因為她想走。”狻猊嗅著酒煙,表情平平,瞧不見歡喜,也沒有失落。延維這回走,搬走他房裡的貝殼大床,其餘,什麼也沒動。
“她想走不是一日兩日只事,也不見你那時好商量,任由她離開。”大龍子淺淺微笑。
“被她吵煩了,乾脆順她心意,看不見聽不著,滾遠遠的,我耳根子清淨。”狻猊雙肩輕聳,放下酒杯,啜吸他的銀亮煙管。
“聽六弟說,你聽見他砍傷延維時,驚慌失措。”大龍子玩味,笑吐最後那四字。
“吃驚什麼呢?吃驚六弟魯莽,還是吃驚她在你的扞護下,竟會受傷?”
“大夥兒今天開開心心送走她,大哥多喝兩杯,不用深究其他”狻猊對於回答那個問題,顯得興趣缺缺。
“『大夥兒』不包括你。”大龍子洞悉明白,看見眾人所沒看見的狻猊。他神情變化雖不大,仍清楚能分辨,他與平時的愜意閒適,有些許不同。大龍子問的直白:“就這麼眼睜睜看她離開?”
“她再留下來,父王連我這兒子都打算一塊驅逐出城。”狻猊知道瞞不過大哥,也不矯飾了。“留在這惹事,一再觸怒父王,不如暫時離開,還能維持些距離上的美感。再說……她無心於此,強留何用?”
瞧,她走得多幹脆麻利,他再回房時,人不見了,床也一併打包帶走,屋子突然空曠起來,配上揮之不去的茫茫白煙,真想哪出荒郊野嶺。
雖說他沒打算留她,若他返回,她還在城裡,他仍會開口驅趕她離開。
她讓他覺得棘手,勸不聽、罵不怕、說不動,頑劣難馴,壞心根深蒂固,昨天的擁抱,使他更看清她,她毋須撒嬌賣俏,也能教人酥軟臣服;不用眼淚,已能令他心生愛憐,她太可怕,他看著她的睡顏時,心裡只有這個想法。
沒錯,她太可怕,她會讓人為她癲狂,她根本不用哀求他給她更多,他自己就忍不住願意掏心挖肺。
她根本是隻小妖孽……
“馴服不了她?”大龍子打趣問。
“我自己就不是一隻容人馴服的傢伙,自身做不到的事,不應該強求她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狻猊很懂這道理。
“她若無法改變,你就會成為兄弟之中,第一位帶著媳婦兒卻進不了城門的龍子。”連愛媳成痴的老爹,都難以接納闖禍為樂的延維。
“媳婦兒?”狻猊噗哧一笑,口裡香火咳出大半,一嘴煙霧迷濛。“你也說的太早了吧,大哥,我還沒愛上她呢。”
“還沒?”大龍子細細咀嚼兩字。
“別忘了,我可是將她趕出城去,誰會這般無情對待心愛之人?”
大龍子輕輕搖首。“別人或許不會,但你……我不意外。”
“說得像我是慣性負心漢似的。”
“你的惡習,越是喜愛的東西,推得越是遠,絕不放在身邊。”應是自小被兄弟們整怕了,各位弟弟一鬧起來,只挑彼此心中最珍愛之物破壞,誰最寶貝的,絕對首當其衝,先打破踩扁再說。不過那是兒時天真無知,不知輕重,大家已長大成人,當然不會再如此魯莽,可五弟養出的習慣改不了。
越是喜愛的東西,推得越是遠,絕不放在身邊。
狻猊仍咀嚼者這一句話,廳外倒先傳來一陣喧譁熱鬧,海底城的常客總是不請自來,不挑日子、不挑時辰,隨心所欲,逛龍骸城如進自家廳堂,不用先送拜帖或敲敲別人家大門什麼的。
蝦兵蟹將見慣了來客,也從不攔人,還恭敬彎腰說聲請。
“我來瞧瞧我家寶貝延維妹妹,在這裡受大家照顧了,我當人哥哥的,總得來替她做做人情,感謝大家包容善待,順道看她過得好不。”影未至,聲先到,勾陳連說話都像媚笑,狐一般的冶豔。語畢,火紅身影踏進廳內,瞬間奪目顯眼,成為廳裡一片藍藍白白裡,最赤亮的標的。
勾陳唇瓣彎彎,自然紅嫩,像輪血色新月,色澤比任何胭脂更加好看。他將自己框在金透的護體薄圓內,渾身好似嵌了一層日芒金邊,把他一身的紅,濡染的柔和些,如熾陽熟練了上演的光芒,與雲彩交融,早就了豔麗輝映。
“恩?今兒個海底城慶祝何事?真是熱鬧”勾陳笑問。
慶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