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第2/3 頁)
英國,誰知納粹的戰火已經燒到了那裡,英國的局勢也開始惡化,榮氏開辦的工廠和商行陸續倒閉,全家入不敷出。
再這麼下去,不等仗打完整個家族就敗落了,榮老太爺多方計劃,決定去當時相對穩定的美國發展。為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他和老妻帶走了長媳和小孫子,把一對兒女留在英國,繼續尋找翻身的機會。
自此,整個榮家分成了三支,榮老太爺帶著榮靳之一脈在美國紮根,榮家三少和大小姐在英國從商,而榮家二少則留在國內,經歷了抗戰、內戰、十年浩劫,成了新中國的一份子。
此後的大半個世紀,這三支人馬各自發展,隨著局勢動盪、血緣稀釋而徹底失去了聯絡,留在美國的那一支更是改姓為“Reeves”,變成了標準的美國公民。
“所以,我們就是榮靳之一脈的後人,你的曾祖父就是當年榮家大少的獨生子。”伊登說,“關於家族舊事我原本知道的並不多,你曾祖父記事的時候二戰已經結束了,他也只是在榮老太爺口中聽說過一些片段,轉述給我的更是少之又少。”
頓了一下,他的眼神變得凝重,輕聲說:“我真正瞭解這些事,知道我們榮家承受的這些苦難與仇恨,是在和你母親結婚以後。”
伊登在高中時代便認識了李維斯的母親李珍,因為相近的血統,相似的性格,兩個人很快便互相產生了好感。考上同一所大學以後,他們更是立刻墜入愛河,如膠似漆地粘在了一起。
頻繁的約會導致的最直接的後果,就是李珍懷孕了。彼時伊登不過二十一歲,剛剛考上商學院的研究生。
Reeves家和李家都保持著一定的中國傳統,既然有了孩子,兩個人又如此相愛,雙方家長順理成章地為他們舉辦了婚禮。蜜月過後,這對新婚小夫妻從學生宿舍搬了出來,租了一個小公寓建立小家,伊登的父親便將兒子從小到大的書籍玩具統統打包給他寄了過去。
說到這裡伊登忽然打住了,低眉斂目,似乎陷在了某種深刻的回憶裡。
宗銘等了片刻,開啟一罐咖啡遞過去。伊登彷彿被他驚醒了了,抬眼說了一聲“謝謝”,繼續道:“我在收拾父親寄給我的東西時,發現了一個小木箱。箱子裡裝著一捆用油紙包裹的手札,我怕是什麼重要檔案,便打電話問父親要不要寄回去,結果他說那是爺爺生前留給我的,指明要讓我繼承,所以這些年家裡其他人從來都沒有開啟過,包括他自己在內。”
李維斯心中一動,腦海中依稀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
伊登呷了一口咖啡,沙啞地說:“那是榮靳之的日記,確切地說,是他和一個叫於驊的記者共同撰寫的《南石頭集中營札記》。”
1942年初,榮靳之乘坐一種船頭畫著紅色圓圈,俗稱“大眼雞”的三軛帆船從水路去往廣州,上岸之前被駐守廣州的日軍以“檢疫”為名扣押在了珠江邊的南石頭懲戒所。
和他一起被扣下的,還有一名年輕的記者——於驊。
於驊也是廣州人,中學畢業後在香港《申報》工作,這次是想回老家探親才傻乎乎上了日軍的賊船。他隨身帶著相機,一路走一路拍,將“大眼雞船”從香港出發以後沿路發生的一切都用照片記錄了下來。而榮靳之有寫日記的習慣,在船上閒來無事,寫了許多沿途見聞以及自己的回憶。
兩人一個愛拍一個愛寫,惺惺相惜,逐漸變成了好朋友。
進入南石頭懲戒所以後,他們被分在同一個監房裡,更是共同見證和記載了“波字第8604部隊”對返鄉難民做下的不見天日的暴行。
也正是在那裡,榮靳之遇到了他曾經的學生——伊藤光。
伊藤光當時受極端軍國主義思想的薰陶,變得完全不可理喻,先是試圖說服榮靳之為波字第8604部隊服務,遭到拒絕以後又威脅他要曝光他共|產|黨的身份,把他送到東北受審。
榮靳之始終沒有屈服,甚至沒有絕望,他在被關進集中營以後就意識到這些難民可能都出不去了,日軍恐怕從始至終就沒打算送他們回廣州,之所以用“遣返”的名義把他們從香港趕出來,不過是為了緩解港島的生存壓力,順便給波字第8604部隊提供大量的實驗活體而已。
一想到望眼欲穿的家人,襁褓之中的兒子,他的心就像刀割一樣難受。他想設法帶著難民逃出去,但這裡駐紮著大批日軍,守衛極為森嚴,連和外界聯絡的機會都沒有,遑論逃走。
他唯一的希望,只有伊藤光。
他熟悉這個年輕的醫學生,在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