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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太過驚訝。”
賈纖得意地眨了眨眼,若這動作是由一個嬌俏女子做來,應是十分可愛的,此時由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嫗做來,便有些驚悚了。“我在外摸爬滾打十多年,從一屆散修走到如今,便是有些不濟,但察言觀色卻是一流。”她幽幽地嘆息:“不然早就是枯骨一堆,也禍害不到你師兄師姐了。”
傅靈佩靜靜地看著眼前之人。
紅顏枯骨,美人遲暮,真真讓人鼻酸。連骨頭略動一動都會卡拉卡拉地響,酥脆得乾脆連站也站不起來。賈纖真的是太老了,即使是凡人到了耄耋之齡,也沒有老成這樣的。
她不由地輕聲道,不知道是對誰說去。
“真的沒有辦法了麼?”
“諸行雲給我看過啦。說我精元俱損,至多活個二三十年罷了。”賈纖此時卻極為灑脫。
傅靈佩只覺此人奇特。
她對性命毫不吝惜,卻對許多人不屑一顧的情愛頗為執拗。明明聰慧過人,卻又愛鑽牛角尖。
傅靈佩不能說她不對,卻又不能贊同她。
她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這兩日,與你聊得卻是最為痛快。大概是面具戴得太久,便再也摘不下來了。我都快忘了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了。”賈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傅靈佩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眼前之人發亮的雙眸漸漸暗了下去,精氣神似被抽離身體,原本便枯敗的臉色更是一度一度地灰了下去。
迴光返照罷了。
傅靈佩收回手,忍不住倒抽口氣。
油盡燈枯,已是無可挽回。
“你——”
賈纖的眼睛幽幽地望過來,似乎是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慢慢地闔了上去。
“老道,今日我不要梳道髻,太醜啦。我要梳……”之後的話傅靈佩怎麼也辨不出了。
賈纖眼眸內最後一絲微光都暗了下來。
即便兩人相交不深,傅靈佩仍忍不住紅了眼眶。
賈纖從底層一路走來,自有其驕傲和烈性,又向來自負美貌,怎肯以這樣的形象再苟延殘喘地活個二三十年?
便是再多活一日,她都覺得煎熬。
她那一眼,便是求自己不要施救,不必吶喊。
傅靈佩懂了。
在某一瞬間,她確實與賈纖心意相通了。
“哎哎哎,你怎麼回事?”
一個白鬚老頭推門進來嚷嚷道,正是丹峰峰主諸行雲,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正吹鬍子瞪眼地瞧著她。
“若不是我發現的早……”諸行雲掰開賈纖的嘴,便想灌藥進去。
此時她只是個凡人,而且身體極度微弱,稍有差池便會不行,連靈丹都承受不了,只能用些稀釋後的藥汁。
“峰主!”傅靈佩來不及說,一個九索鞭打將過去,趁其不備打翻了藥碗。
“嘿,你這女娃娃——”諸行雲轉臉待罵,“若不是我認識你師尊……”
“賈師妹不想活了。”傅靈佩聲音不大,神色悽苦。
“……”
“你怎知道?”
她不是還沒醒麼?
“褚峰主!”傅靈佩垂首向前,擋在床前,神態堅決:“賈師妹是自盡的,一看便知。”
諸行雲也不是蠢人,頓時明白了。
“原來如此。”他沉吟許久,神識掃過,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只能這般躺著,骨頭都老得站不動了;又被打回凡人,吃喝拉撒全靠別人,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有求存的慾望。何況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呢?
“哐——”極大的推門聲傳來。
秦綿臉色慘白地站在二人面前,怔怔地看著躺在床上之人。
朱玉白也靜靜地站在一旁,面色複雜。
“師姐,便讓她好好走完這最後一程罷。”
並沒有什麼葬禮。
修真之人並不講究葬禮。
傅靈佩懷揣著賈纖的骨灰,靜靜地回了洞府。
此時,她也沒有什麼心思去開解秦朱二人。秦綿之死,便是在他兩人之間打上了一個死結,若沒有契機,怕是永遠這樣了。
或者等秦綿想明白的那日。
但是以傅靈佩對她的瞭解,怕是極難。
何況此事發生在她結丹之前,最怕的便是結成心魔,於結丹有礙。不過一時間,顯然也無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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