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就是這個(第1/3 頁)
“就是這個。”
在李樓後邊,有一座院落,外觀看上去簡陋,可入內之後,便能發覺其間富麗堂皇。
一個面白無鬚的男子,背手而立,望著眼前的十餘個木盒。
木盒全部被開啟,裡面裝滿了潔白如雪的顆粒晶體。
“雪糖啊……竟然真有這麼多雪糖!”那面白無鬚的男子,拿著巴掌輕輕敲打著自己的背。
在他身邊,秦梓微躬著身體,而李大娘更是將頭幾乎垂到胸前。
梁師成,隱相!
當今天子最信任的太監大鐺之中,童貫為武,梁師成為文,二者權勢,即使比起外朝宰相,也不逞多讓!
“啟稟老爺,一共是一百八十斤雪糖,奴都算過,分毫不差。”李大娘應道。
梁師成看上去老實木訥,不太會說話,聞言也只是點點頭,然後向身後人吩咐:“送一盒與叔黨,小心了。”
身後的隨侍應聲而去,梁師成又看向李大娘:“那周銓所言當真?”
“奴這些時日也曾經算過,周銓所估算,只少不多!”
李大娘回應的時候,心裡還有些驚訝,周銓果然是一個有心人,小小年紀,竟然就已經精通庶務,甚至連市師各處如何發賣,都有詳細的建議。
她並不知道,周銓在賣冰棒之前就已經做足了功課,他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在京師內外兩城調查,記下的調查報告,足有八萬餘字!
“京師一百五十萬口,每人若以每年用糖一斤計,一年當用糖一百五十萬斤。雪糖價格,可遠勝於一般糖類,便是霜糖,亦有所不及。定價可自二百文一斤起,京師人富庶,二百文也不過是最下平民一二日工錢……”
按照周銓那天所說,只要操作得好,這種被稱為雪糖的賣相極佳的砂糖,至少可以佔據京師市場的三分之一至一半。但李蘊卻覺得,二百文一斤,已經足以佔據京師市場的三分之二,甚至五分之四!
京師人用糖,也絕對不只一年一斤,甚至有可能接近兩斤。
那些色澤黯紅的糖類,只能被某些作坊用於加工甜點,而顏色較淺的霜糖,更是直接要被雪糖碾壓,只能降價才能與劣糖去競爭市場。
如此算來,保守的估計,這也是一個每年十萬貫以上的大市場。周銓說了那個海客番商供貨的價格,每斤才是區區八十文,這十萬貫的毛利便可達六萬貫。
這還是最低的,若以李蘊估算最樂觀的情形來算,一年毛利當在十八萬到二十萬貫之間。
僅是京師一地,便能如此,再推廣到富庶幾與京師相同的西京洛陽等地,還有大宋治下各州府,年入百萬貫,絕非難事。
這是足貫,不是當一貫的七百七十文!
即使是當今天子,只怕也會對此等厚利垂涎三尺!
“畫得好大一塊餅啊……”梁師成又緩緩道,聲音輕柔,彷彿在對親戚晚輩說話。
可是李蘊卻覺得自己背後的毫毛豎了起來。
仔細一想,這確實是畫出的一塊大餅,哪怕只算京師一地,一年一百五十萬斤的糖,那海客番商,如何能送得來這麼貨?
“不過這份禮,我先收了,算是他謝我攔住李邦彥。若是他有第二批貨來,再談他父親官職之事。”梁師成淡淡地說道。
“是,老爺英明!奴也曾經試探過,周銓說,或許可以將那番客海商的製糖之術學來,若真如此,福唐、四明、廣漢、遂寧皆盛產甘蔗,可煉雪糖,一年百餘萬斤,亦非難事。”李蘊想起周銓的交待,便又說道。
“我記得遂寧貢物中,便有霜糖。”梁師成看了她一眼:“這些都是那周銓說的?”
“正是,奴記得清楚,一字不錯。”
“那小子倒是熟悉地理方物,連這些僻遠之地也記得……我聽叔黨說過,番禺一帶,亦是盛產甘蔗。”梁師成神情微動:“看來他果然有幾分把握,既是如此,你去與他說,讓他老子五日之後擇個時間去補個名字,一個從九品的微末小官將仕郎算得了什麼!”
梁師成這話說得輕巧,但若是賈奕聽到了,只怕立刻會哭爹喊娘地上來求懇。
賈奕為李邦彥做許多事,為的就是由吏轉官,轉為這個區區的將仕郎。這雖然只是最低階的從九品文散官,卻是正式官職的第一步。
這段時間,周儻一直在捧日左廂第二軍中廝混,雖然他在這軍中友人眾多,可是他離開軍職多年,再想要回軍中,不但沒有了原先的官職,還要從最底層的小兵做起,這就非他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