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一、真恨(第1/3 頁)
“京城城防,首重於炮臺,只要炮臺在我手中,不出意外,金虜就不敢蟻附攻城。金人如今佔據優勢,明知城中守軍不足萬人,而且多為老弱病殘,其餘都以百姓充任,卻不敢攻城,唯是逼迫朝廷與之議和……”
面對周銓,宗澤小聲說著自己的想法,只是短短時間不見,他就象是老了十歲一般,不但白髮蒼蒼,而且有些蓬頭垢面,嘴角邊上還起了泡。
就算是應天之戰最危機之時,宗澤也不曾如此過。
周銓見他模樣,不由苦笑:“依周某所見,如今城防最要緊的事情,是宗公能夠好好休息。”
宗澤一愣,然後也是苦笑:“哪敢休息,不入京城,不知京城水深啊……”
他的話語裡有著極深的無奈。
本以為來到京師可以一展身手,他不為功名不為富貴,所為者不過是憐惜京中百萬生民和中原無數百姓。
但入京之後,他面臨的局面,卻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只缺錢缺糧——對他來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反而是最容易解決的問題。
各方的牽制甚至扯後腿,下面官吏的陽奉陰違,甚至皇帝趙桓本人就是他鞏固城防的最大障礙。他不得不花費大量的精力與官員們扯皮,與軍吏們訓斥,與趙桓敷衍。
“真正用於城防的精力,不足十一……不過濟國公既然返京,那就好辦了,我可以高枕無憂了。”
聽得宗澤這長舒一口氣的說法,周銓哈哈笑道:“怕是不成,這可不是應天府,應天府裡,你將兵馬交與我,你放心。在這裡,你將兵馬交與我,趙桓會放心?”
周銓直呼趙桓之名,宗澤面色微變。
他目光閃動了一下,然後想到趙桓對周銓的百般猜忌,不由得有些默然。
周銓可以說是趙佶之臣,卻不是趙桓之臣!
“我此次入京,只為一個目的,來取我應得的。至於城防什麼的,絕非我的事情。”周銓緩緩道。
“應得的?”宗澤一驚。
“放心,宗公只管放心,我雖然對趙桓甚為不恥,卻不至於現在就從他手中奪取帝位。我要京師中的工匠。”
周銓打主意的,正是汴京城中數量高達數萬的熟練工匠!
這些水泥場、鋼鐵場、船場或者車坊的工匠,原本就是周銓父子當初訓練出來的,那個時候只有幾千,不過到了如今,數量已經達到了三萬以上。這些熟練的工匠,對周銓來說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他準備將之全部帶走。
至於這些工匠願不願意——想來經過這麼多事情,京城中的工匠對汴京都不會有多少留戀之意了。
當然這只是周銓此行的目的之一,他還有別的目的,只不過不適合對宗澤說。
宗澤聽得他要帶走工匠們,因為知道周銓對工業的重視,因此深信不疑,嘆息了兩聲道:“周公若是如此,恐怕今後京中工業再無生氣了。”
“汴京為都已久,我以為此地可為文化之都、藝術之都,卻不宜為工業之都。若我執政,必行遷都之事,將都城遷至海畔,以求海運之利。”周銓笑道。
宗澤心中不由得一驚,他盯了周銓許久,周銓卻是一臉泰然,宗澤好一會兒道:“海邊易攻難守,以海州為例,若有敵襲,恐無險可據……”
“宗公,時代不同了,戰爭也不同了。”周銓意味深長地說道。
此時火槍在燕京戰場上的作用雖然已為人所知,宗澤也曉得護衛軍中又出現了一種新武器,但是,他還沒有意識到,火炮與火槍將徹底取代冷兵器,舊時代的夜幕正在揭去,而新時代的曙光已經到來。
宗澤對他的話有些不解,正待再問之時,突然間,他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宗澤霍然跳起,三步兩步跨出門,步履敏捷得不象是一個老人。
但他出門之後,所見的是京城中某一種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整個夜空,都被這火焰染成通紅!
宗澤吸了口氣,只覺得嗓中發甜,一股腥味從內腑湧上,險些化成鮮血噴出。
炮臺!
汴京城中一共有四處炮臺,如今發生爆炸的地方,正是針對背面也是集中了最多大炮的艮後炮臺,這座炮臺設立在艮嶽北面,依託艮嶽,居高臨下,因為金人聚於城北,所以周銓獻給朝廷的那些巨型重炮,幾乎都集中在這裡。
再加上朝廷自己所鑄銅炮,不誇張地說,這座炮臺,集中了汴京城中一半以上的火炮。此地出了問題,金人面前的汴京,幾乎沒有了防備!
“艮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