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部分(第2/4 頁)
經走上樓去了。
這座樓,上下是一共四間,下面的肩裡黑忽忽地,窗上的紙且都破了,被風吹得“撲撲”地響,好像沒有人住。鐵芳就扎著窗戶往裡看了看,只聞得一股檀香味,屋裡有排列得很整齊的幾點微光,像是螢火蟲的屁股,這原是香爐裡插著的香。兩邊還有佛燭的餘燼,這大概是佛堂,可見金大娘的為人不僅愛財,還好善呢。
此時那樓上的女人們就談起話來了,鐵芳就壓著腳步走上了半截樓梯去聽,只聽那柳素蘭還沒進到尾裡,她正在欄杆裡站著,笑著,婉轉著正在敘說玉芹逃出來的事。鐵芳聽她可沒有說到自己.沒說甚麼“王大爺”,心裡更是詫異,不知這這個盜婦是懷著甚麼心意。又聽上面的屋裡發出婦女的聲音,話很難聽懂,因是南方的口音,且彷彿脫落了門牙似的,字音有些咬不清楚。
鐵芳細細地辨識,才聽出了兩句,是:“留下她吧!衝著七娘們兒那天殺的,我也得把這孩子留下……叫她進屋來吧!”
聽得門響,又聽柳素蘭笑著說:“玉芹你看:你有多大的稿氣!大娘已答應收下你啦,你快進來給大娘叩頭吧,到底大娘是位善心人!”又厲聲說:“秦媽!你發甚麼呆呀?你倒是打著燈籠先進屋去呀!”
秦媽連聲答應著,屋裡的那金大娘卻又發出更厲的語聲,似梟鳥一樣地嚇人,說:“素蘭!你又丟了心了?怎麼又忘了!怎麼還叫她秦媽?你不知道我一聽了就能犯病嗎!混賬沒記性的東西!快把她的姓給我改過來!……”
立時嚇得素蘭一點也不敢作聲,只聽得腳步聲在樓板上輕輕挪動,本來那隔著欄杆映在牆上的燈光,此時都被屋子侵進去了,鐵芳就知這那三個女人都已進到了屋裡。他遂又走了半截的樓梯,輕輕上了樓。
這時屋裡也很亮,窗上的人影幢幢,那柳素蘭像觸了很大的忌諱,犯了很大的罪似的,正在哀聲地求金大娘饒她,說:“我真忘了!以後我再也不叫她秦媽了!……”
金大娘更嚴厲地說:“你還說!還敢說?成心氣我嗎?”
窗上印著的披斗篷的顫抖的影子立時就低了下去了。鐵芳藉著吹來的一陣猛烈呼呼的寒風,就上前以指甲將窗紙戳了一個小窟薩,便俯身用一雙眼睛向裡面偷看,就見屋裡倒是沒有多少講究的木器,卻有一張帶著綠綢幔帳的床,那床上就坐著一個婦人,想必就是“金大娘”。
她的年紀不過四十餘歲,可是鬢髮已自得跟霜一樣了。她的臉兒極狠極瘦,觀骨全都高聳起來,簡直似一副骷髏,而兩眼雖凹得很深,但瞪得卻很大,也很明澈,可見這個婦人在年輕時必是相當美麗的。
她此時擁著閃緞的棉被,坐在床頭正在發威,嘴裡“嘰裡咕嚕”一連串地在說著很難懂的話;那身披著鬥蓬的柳素蘭就跪在床前求饒,說:“似後不敢再管秦媽叫秦媽了!”
為這件事情,金大娘簡直像要咬死她那麼憤恨,半天才說:“你起來吧!”柳素蘭低著頭站起身來之時,金大娘卻又倒下頭去,“哎喲咬喲”地直嚷心疼。
柳素蘭,秦媽,跟在這屋裡服侍的那個丫鬟就是白天在門前潑水的那個“杏花”,及玉芹,都一齊驚慌著上前去救。幾個人一齊給他撫摸著胸口、捶腰,並一聲聲地叫著:“大娘!大娘!大娘!你老人家別再生氣了!……”
一種悽慘可怕的氣氛充滿了屋子,像老貓的“嚎!嚎!”又像鬼一般地號叫,桌上的素燈一跳一跳的,那隻燈籠也是慘暗無光。金大娘的呻吟聲是越來越微弱,好像快要死了,鐵芳在外邊也不忍再著,且覺得一陣鼻酸,眼睛都發了潮潤,用袖子擦了一擦,轉過了身,心中就想:不如我硬走進去,索性與這婦人細說一說,也許能把她的心疼病兒治好了,但也許叫她心疼一下就死了。
正在猶豫未決之間,卻忽然又聽屋裡的金大娘暴嚷起來了,細一辨識,就聽她說:“滾吧!滾吧!以後別再提甚麼秦媽害我的心疼就得啦!還得把這丫頭的名字也給我改了,甚麼玉哩!芹哩!都不許叫!我恨那些個名字,聽見了沒有?”
四個女人一齊應著:“聽見啦!”
那杏花並帶著笑說:“以後就叫她桃花兒好了!您叫著也順嘴。我們一個杏兒,一個桃兒,永遠服侍著您,一直服侍您,一直服侍您活到八百歲,再送您到西天去。”
金大娘聽了這話,卻又呻吟了一陣,然而地又嚴厲地說:“只要以後我聽見誰再說那幾個字,成心來氣我,我就叫元猛來,當著我的面,把她的頭打爛了!”
這句話一說了出來,便沒有一個人再敢說話,沒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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