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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處心積慮地為程松坡鋪路呢?
須知程松坡在去佛羅倫薩前,在上海邊讀書邊學畫時,亦受過不少名師教導——若沒有明愛華的關係,普通學生哪有這樣的機遇?但這些私事,終究輪不到他這個後輩來問。
清早時經緯照舊去社裡上班,過目下屬送來的終審稿件後便準各去醫院探望明愛華。等電梯時他仍心情擲躊,幾小時前還發狠心說不理此事,現在想想又不大可能真罷手不管。正心緒不寧時,嘀的一聲電梯到了,時經緯鍍步過去,一抬首,卻在電梯裡見到意想不到的人。
陸茗眉形容憔悴,不曉得是否休息過,時經緯一時呆住,只楞楞地望著她。他以為經過昨夜陸茗眉定會將他徹底扔進黑名單裡去,不得不滿酒地安慰自己一了百了,心情卻不免晦澀落拓;卻不想這麼快就見到她,且還是她主動過來的。
顯然陸茗眉是來找他的,然而看到他,陸茗眉的模樣彷彿也有些吃驚。她垂頭站在電梯口,眼圈微微泛著紅,神情瑟瑟的。他們這樣沉默著對峙良久,終於還是陸茗眉先開口:〃對不起。〃時經緯只覺悲從中來,她跟他說對不起,她又有什麼對不起他的?沒有,沒有,昨夜,就在這棟樓裡,他險些對她做出禽獸不如的事來,然而她現在竟問他道歉!她雙手緊緊抓住單肩挎包的皮質細肩帶,垂著頭微有些瑟縮地問:〃你要出去嗎?你…¨現在有沒有空?〃原來的陸茗眉不是這樣的。原來她也常揹著這款單肩挎包,昂首挺胸的,對他說起話來也是中氣十足、盛氣凌人,從來不曾問過:時經緯,你有空嗎?
笑話,她來找他,他什麼時候說過沒空?
時經緯不知道是否該用難過來形容自已的心情,做記者近十年,形形色色的事早司空見慣,已不知難過或心痛究竟是什麼感覺。
早年採訪戒毒所,有十六歲的少年對他傾訴自己的愧疚侮悟,稱要好好做人努力上進再不令父母傷心。時經緯見他目光真摯,隔月寄錢給他買書學習報函授課程。來年時經緯去戒毒所做後續來訪,方知那少年早已復吸,且用種種理由向關心他的社會人士騙財騙物,轉賣後換取毒品。至於他曾痛哭流涕決不辜負的父母,被逼得賣掉房子丟掉工作:親朋好友也一早斷絕來往,最後靠社會救濟勉強度日。
撞鬼撞得多,心自然也變得冷硬,被人誤會、冤枉、辱罵甚至追打的經驗,時經緯一樣不少。
他真的以為,自己早已修煉得金剛不壞。
然而陸茗眉怯怯的一句話,所有的金剛罩、鐵布衫,剎那間灰飛煙滅。〃時經緯何等人物,他如何不知,硬氣如陸茗眉,怎麼會低下強硬的頭顱,來向他軟語認錯?
程松坡,只有程松坡,總是程松坡。
陸茗眉只是無計可施,習慣性的以為時經緯是臺萬能解決方案生成機,輸入疑難雜症,就能輸出完美的解決方案來。
時經緯伸手落在陸茗眉的肩上,陸茗眉不自覺地一縮,卻並
未躲開。時經緯心中越發揪痛,種種不甘情緒,竟翻江倒海地奔湧上來。他雙臂箍住陸茗眉,靖蜒點水式的輕吻試探性地落在她泛紅的耳珠上。她在他懷裡不住戰慄,溫熱儒溼的吻又襲至她的眼眉旁。她緊咬下唇,努力抵制時經緯欺騙性的溫柔和外表下毫不氣餒永不言敗的攻勢。
嚐到她眼淚鹹澀滋味的那一刻,時經緯終於挫敗地鬆開手,冷笑自嘲,〃陸茗眉,你還真當我他媽地主惡霸呢?〃嵌在電梯口牆壁上的平板電視正播著新聞,女主播白開水般的聲音裡忽現出異樣的抑揚頓挫,〃下面插播一條有關國際知名青年畫家程松坡的最新訊息。〃陸茗眉忽然煥發生機,雙眼圓睜瞪著螢幕,生恐錯過一星半點有關程松坡的訊息。
播放的是一段錄製好的影片,程松坡面容依舊清俊,深邃雙眸裡透出無限決絕與堅定,〃我是程松坡,來自撣邦的程松坡。〃時經緯條件反射般地仲出手,穩住搖搖欲墜的陸茗眉。
〃在此前所有流傳出來的履歷裡,我十七歲前全部是一片空白。儘管有很多媒體曾對我的家庭表示過興趣,但我從未正式回答的原因,是因為我對這一段經歷,一直十分迷惘。〃 〃在十七歲以前,我一直生活在緬旬、泰國和寮國邊境所形成的一塊三角地區,也就是外界俗稱的金三角。那時候我並不知道這個名字對於外面世界的意義,在沒有戰爭的時候,我們的生活寧靜得像田園牧歌。每到夏天,漫山遍野盛開的罌粟花,像五彩雲霞落在山川河谷。如果沒有突如其來的戰火,我會以為我們居住的地方,就是人間仙境。〃 〃美麗的罌粟花海激發了我對繪畫的熱愛,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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