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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西北大營已是傍晚,雖是飢腸轆轆,卻也顧不得吃飯,要先到元帥大帳裡交了將令。
幸好在半路上就著路懷東給的乾糧,先墊補了點,還不至於餓得暈過去。
郭文鶯快步往中軍帳走去,她進門時,封敬亭正坐在帳裡看書,黑漆的檀木案几上擺著茶點,他身上穿了件藏青色滾了金邊的常服,頭髮挽了髻,緊緊實實的在頭上貼著,上面插著一根白玉髮簪,光著一雙白腳,身子斜靠在軟墊上,一副悠然自然的好模樣。
封敬亭素來很會享受的,他長得也堪稱絕色,又很會打扮,讓人第一眼望去就覺得這是一個濁世佳公子。那美好的樣子,甚是讓人賞心悅目。可也僅止於此,除了外貌堪佳,她還沒看出他身上還有別的優點。
看見打量他的眼神,封敬亭就知道眼前這小子生氣了,是怪他去得晚了嗎?
他微微笑著坐起身,把書放在旁邊的案几,一副準備傾聽的模樣。
“說說今天的戰況吧。”
“是,王爺。”郭文鶯應了一聲,卻並未急著開口,轉過頭看見軍師陸啟方也在帳中,忙施了一禮,“見過先生。”
陸啟方頷首,“文英辛苦了。”
陸先生此人雖有些詼諧促狹,喜歡嘲諷,為人卻正直可信,又頗有才名,郭文鶯對他素來恭敬,有時候比對身為主帥的封敬亭還要尊敬幾分。同樣是坐在帳中,封敬亭就好像個浪蕩公子,再看人家陸先生,端莊穩重喝茶的模樣,才是真正的君子所為啊。
她雖然對這位郡王爺悠然享受的樣子頗為不滿,但也不敢一腳狠狠踹在他臉上。只低著頭有氣無力的聲音,開始敘述這幾天的與瓦剌開戰的情況。
封敬亭望著她,眉梢眼角都帶著微微的笑意,他認真聽著,中間也不打斷,等她一點點把六日的辛勞都敘述完了,才開口道:“你是如何知道,瓦剌的騎兵和運糧車會從那山谷經過的?”
“前些日子營中接連幾次設伏,想攔截從北漠到荊州的運糧車,幾次都撲了空,別說運糧車,連瓦剌人的影子都沒看見。這幾個月瓦剌人一直霸在荊州城裡,都沒出來過。他們吃什麼?喝什麼?怎麼能供應十幾萬瓦剌大軍?他們所以必然會有援軍援助,從張口出發,過泰興,沿途護送軍糧。”
她說著頓了一下,“我原本是這麼想的,不過經過今天這一戰,倒讓我有點別的想法了。”
“什麼想法?”
她抬頭看他一眼,淡淡道:“瓦剌大軍的主力根本沒在荊州。”
封敬亭卻是微微一驚,瓦剌主力不在荊州的事,他也是這一兩天才派人打探到的,派出了許多斥候才得來的訊息,這小子居然僅憑一個運糧事就猜了個八**九,還真是有那麼點本事。
他道:“那你覺得瓦剌主力會在哪兒?”
“具體在什麼地方還不好說,不過無非是躲在山裡等著瞅機會偷襲西北大營。”
郭文鶯撇撇嘴,對這些瓦剌人鄙視到極點,兩軍交戰打的是實力,偷襲雖然能出奇制勝,但裕仁關守衛森嚴,又是易守難攻之地,想要偷襲成功談何容易。這樣飄來飄去的打游擊,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不過這也怪不得瓦剌會想這樣的損招,當年南齊的軍隊積弱,各個關口全依靠著堅固的城池打防守戰,原來的時候瓦剌在嘉定關周邊的村落搶掠,南齊巡邏的軍隊碰見了,望風十里就開始逃。
也因為此,助長了瓦剌的囂張氣焰,五年前瓦剌大軍出兵南侵,只三個月便先後佔了荊州、涼州、冀州三地,瓦剌大王信誓旦旦的想要大軍南推,直插南齊中腹,揚言三個月佔領齊都,把皇帝老兒拉下寶座。
可是事與願違,這三十萬大軍,在打到裕仁關時便停滯不前了,如此過了五年,還沒能再推動半步。
裕仁關久攻不下,瓦剌戰線拉的太長,長久一來糧草供給都有滯澀,再加上瓦剌國內反對聲陣陣,接連彈劾主帥巴爾赤,稱他督戰失力把瓦剌陷入被動,不少政敵都等著巴爾赤倒黴,好重重踩上一腳。
在如此壓力之下,也難怪巴爾赤會鋌而走險,想出這種招數。
巴爾赤這麼做有兩個目的,一是試探封敬亭,畢竟自從鎮守裕仁關之後,身為郡王的封敬亭並沒表現出多麼出眾的軍事才能,每日裡無所事事,除了死守就是死守,根本沒出過裕仁關半步,連追擊都不敢。瓦剌人也想知道這位郡王主帥是真無能呢?還是真無能呢?
至於第二個目的是最重要的,巴爾赤想把西北大軍逼出裕仁關。他們攻不進來,只能想辦法把人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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