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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腿疼,奶奶就從工地上找來了人家淘汰的大桶給他泡腳。後來我們把他送到醫院時醫生告訴我們,爺爺得了“糖尿病末梢神經炎”,腿疼就是神經炎的症狀。但是我們只知道腿腳不舒服是老年人常見的事,熱水泡最管用。老人的感覺遲鈍加上他因為糖尿病導致的末稍神經炎,不知道腳上早就有的微小瘡口,傷口被洗腳水裡的細菌感染了乃至惡化了也毫不感覺。爺爺是因為發燒不退被送進醫院的,當時的診斷是腿部感染引起的敗血症,用了抗生素也無濟於事,已經到了非截肢不可的程度。
爺爺截肢之後人整個崩潰了,因為不能走動只是躺在床上等吃喝,生活質量明顯下降,手術後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爺爺的死第一次讓我們意識到頻頻在我們生活中被提到的糖尿病居然可以如此兇險!我爸一直說我爺爺就是因為不忌口才把本來能控制的病弄得越來越嚴重。有這樣的前車之鑑,我爸開始以常人難忍的苛刻標準虐待自己,家裡特意買了個小秤,每頓的糧食都要量過之後才能吃。他和我媽的房間牆上是各種各樣的糧食熱量交換表,他們比一般的醫生還清楚,多吃了一兩饅頭就得減去多少米飯,加一塊白薯就得少喝一碗粥,否則血糖就會上去,即便是過年過節也從來不敢馬虎。
我記得我姐說過,為了漂亮她從十八歲開始就沒吃過飽飯。我爸後來說,從他查出糖尿病,就一直處於飢餓狀態中,比他年輕時經歷過的三年困難時期還難熬,那時候是沒吃的,只要能找到一點食物就會狼吞虎嚥地嚥下去,至少能體會一次吃飽的感覺,現在是不管有沒有食物,永遠沒有吃飽的膽量。
不僅這樣,他一個星期還要去爬三次山,自己覺得哪天稍微多吃了一口,晚上肯定就要再多走一圈……我們誰也沒想到,他恪守的忌口、運動、服藥準則,最後居然成了幾乎致他於死地的原因,我們對糖尿病性低血糖的無知和醫生最初的誤診導致他到現在大腦功能都不能完全恢復。
其實他早就犯過一次糖尿病性低血糖。當時正在爬山,我媽和他一起去的,爬到一半的時候我爸突然覺得心慌得厲害,他一開始還能扶著欄杆,還跟我媽說了一句:你摸摸我是不是心律不齊呀?我媽當時就發現他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剛說了句“你的脈我摸不到”我爸就倒下了。旁邊的人趕緊幫忙讓他躺下,猜測說別是腦出血吧?我媽嚇壞了,但是我爸心裡很明白,只是沒力氣,他用手攥著我媽的手示意她休息一會兒就能緩過來。旁邊有人好像是醫生,拿出了一塊巧克力,看了我爸的瞳孔說不是腦出血,說可能是低血糖,他問我媽是不是上山之前沒吃東西。我媽一看巧克力就連連推掉,說我爸有糖尿病不能吃。人家說糖尿病也能低血糖,不盡快緩過來的話還會發生其他問題。
我媽將信將疑地讓我爸把巧克力嚥了下去,我爸緩了十幾分鍾才恢復過來。後來他始終說就是上山走得太猛,他覺得自己不是腦出血,也不該吃巧克力。他一直都在埋怨我媽怎麼能讓他吃巧克力呢?這不是等於給糖尿病人輸葡萄糖麼?
因為怕增加他們的擔心,我們沒敢再提吃巧克力的事,其實當時要是深究一下,問問醫生,怎麼著也能知道糖尿病性低血糖的症狀是什麼樣子,到底能不能吃糖,怎麼也不至於在他第二次發病時一直當中風治。
我爸說想吃麻醬火燒的第二天是個星期天。我還沒起床就被我媽叫起來了,她說本來他們是要去公園的,早上起來發現我爸一直睡著叫不醒。我跑過去一看,我爸閉著眼睛半睡半醒的樣子,有的時候能明白地應答一聲,胳膊沒有一點力氣,身體好像癱瘓了一樣軟綿綿的,我爸的血壓一直高,我一下就想到了腦出血。
我們很快就叫來了急救車,因為小區門口有個車停著,折騰了40多分鐘才進來,醫生一聽我們說的情況,稍微做了下檢查也初步判斷是腦血管病,讓我們去醫院做進一步診斷。
正好碰上那家醫院為中風病人開了一條“綠色通道”,一到醫院醫生就讓馬上去做個CT,他說如果是腦血管病的話,能趕在發病後6小時內進行治療,恢復的機會就大得多。
CT檢查的結果和醫生當初的判斷相符,確實腦血管有問題。醫生告訴我們,我父親原來就有動脈硬化的毛病,動脈已經很狹窄,送來醫院前至少發生了血管痙攣,需要輸液消除痙攣才能改變他神志不清、肢體運動障礙的問題。
我們一聽心稍微放下來了,畢竟是痙攣不是出血,應該能疏通開的。醫生也說痙攣比出血和血栓都要輕。因為他有糖尿病,我姐始終謹慎地檢查著醫生的處方,惟恐發現葡萄糖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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