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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丈夫被那個女人勾引了，染上了髒病。

農村人沒有什麼醫學知識，除了性病，他自己也解釋不了還有什麼病會長在那個隱私位置上，自然是有口難辯。我那個同事說，當時他來醫院看病，當地的醫生早就對那個女人的職業有耳聞，都躲著他，那時候性病還很少見，連醫生也好像怕被傳染上似的。

他告訴他們“白塞氏病”是一種不會傳染的“怪病”，和類風溼差不多，原因不明，而且難治，但絕對不是性病。

當時他們是半信半疑地離開醫院的，吃的是那個醫生給開的中藥，後來確實好了一段，但是男的就此再沒和妻子過過性生活，兩個人為此爭執不斷。男的說自己是擔心潰瘍沒治好，性生活會加重，女的非得說是男的心裡惦記著那個在外邊打工的女人，直到男的老毛病又發作了。

農村人出去打工一般都會選同一個地方，是同鄉之間一個帶一個地出去掙錢，如果沒這病發生也沒人猜疑他，但偏偏他兩次出問題都在出去打工回來之後。

我給他看病的時候，兩個女人一直在外邊吵吵，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安分的樣子，在樸素的當地人當中非常顯眼，她非要讓男人的老婆給她賠償名譽。男人的老婆回嘴說你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麼名譽？兩個人在外邊幾乎動起手來。男人在裡邊坐立不安，我不止一次地出去調解，才把他們攆到院子裡。

我一開始也按著前一個醫生的思路考慮“白塞氏病”的可能，因為從症狀上確實不像性病。如果是性病中的淋病的話，症狀主要是尿道的不適，尿頻、尿急、排尿疼痛等尿道炎症狀，甚至會有膿液，但是不應該有那麼深的潰瘍。

我那時候當醫生剛3年，還沒見到過得梅毒的病人，對梅毒的認識只是書本的描述，當地又不能做梅毒檢查，這反倒讓我僥倖地少走了一次誤診的彎路。

他老婆可能是和對方打出了結果，氣哼哼地從外邊回來，站在邊上問自己丈夫：你說，能是啥病一離了家就犯？

她的意思是往外邊女人的關係上懷疑，但我卻因為這句話受到了啟發，突然意識到了兩次類似的發病一定有什麼潛在的共同規律，是水土不服？吃了什麼相同的東西？順著這個思路路往下一想，過敏！我突然想到了過敏！藥物過敏是最容易引起黏膜潰瘍的，生殖器、口腔都是黏膜呀！

當時就像在腦子裡開了個天窗一樣明亮，一直到現在，我都記得當時思維豁然開朗的感覺。

我馬上問他：兩次在外邊打工吃過什麼藥嗎？他想了想說，吃過，就是消炎片。

原來，每次他們出去打工都得坐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車上沒水喝，又加上旅途勞累，從溼潤的南方回到乾燥的家鄉，每次都要經歷一次水土不服。回家就上火，牙腫得很厲害。農村人沒別的藥，就是“消炎片”，吃了牙就好了。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個“消炎片”引起的一場虛驚。

他們吃的“消炎片”就是常用的磺胺，這種藥有很多人會過敏，過敏的典型表現就是面板上起藥疹。現在這種藥在“藥品說明”上會詳細寫出來。他過敏的時候，我國的“藥品說明”非常簡單，他吃的藥又是“從家裡的舊藥瓶裡倒出來的”，早就沒有原來的包裝了。更重要的是，那是家裡最普遍使用的“萬能藥”，只要有病就被認定是“發炎”，就得吃“消炎片”。

這種屢屢見效的土辦法在他發現自己生殖器上出現潰瘍時又使用了一回——他以為那個潰瘍也是“炎症”，也該吃“消炎片”，結果這種自我治療再次加重了藥物過敏。

他們兩人像當初被診斷為白塞氏病一樣，懵懵地看著我，那是他們第一次聽說能治病的藥也能致病。我把過敏的道理給他們一說，男的大出了一口長氣，緊接著問我，他哥哥也吃了這藥，手上有個地方也爛了，而且動不動就會犯，不犯的時候那塊面板就是黑色的印子，是不是也是這種藥物過敏？

我告訴他完全有可能，因為兄弟的體質有共同的遺傳特點，對同一種藥物可能同樣過敏，那個黑印子就是磺胺過敏之後的“固定性藥疹”。他又長出了口氣。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有口說不清的潰瘍，一直讓他自己心裡也含糊。後來他哥哥手上也有了類似的潰瘍還悄悄地問過他，是不是真的在外邊招惹上了“髒病”？把自己家裡人也傳上了？現在知道也是藥物過敏，他的心裡才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猜想，他很有可能在外邊打工時有過越軌行為，所以才會對自己和兄弟身上出現的潰瘍心裡發虛，只是他這次確實沒被感染上，至少在我看病的時候，他就是個單純的藥物過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