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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設使漢室盡城邑而侯王之,縱令其亂人,(一作縱其令,亂其人。)戚之而已。孟舒、魏尚之術,莫得而施;黃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譴而導之,(一本譴作遣。)拜受而退已違矣。(一本違矣上有斯必二字。)下令而削之,締交合從之謀,(一本合下有約字。締,《說文》雲:結不解也。)周於同列,則相顧裂眥,(《說文》:眥,目匡也。眥,疾智切。)勃然而起。(而,一作四。)幸而不起,則削其半。削其半,民猶瘁矣,曷若舉而移之以全其人乎?漢事然也。今國家盡制郡邑,連置守宰,其不可變也固矣。善制兵,謹擇守,則理平矣。或者又曰:“夏、商、周、漢封建而延,秦郡邑而促。”尤非所謂知理者也。魏之承漢也,封爵猶建。晉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陵替,不聞延祚。今矯而變之,垂二百祀,大業彌固,何繫於諸侯哉?或者又以為:“殷周,聖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當複議也。”是大不然。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蓋以諸侯歸殷者三千焉,資以黜夏,湯不得而廢;歸周者八百焉,資以勝殷,武王不得而易。徇之以為安,仍之以為俗,湯、武之所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於己也,私其衛於子孫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盡臣畜於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一無得字。)使賢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後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繼世而理。繼世而理者,上果賢乎?下果不肖乎?則生人之理亂未可知也。將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視聽,則又有世大夫世食祿邑,(一無祿字。)以盡其封略。聖賢生於其時,亦無以立於天下,(一無亦字。)封建者為之也。豈聖人之制使至於是乎?吾固曰:“非聖人之意也,勢也。”
○四維論(《管子·牧民篇》曰: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何謂四維?一曰禮,二曰義,三曰廉,四曰恥。禮不逾節,義不自進,廉不蔽惡,恥不從枉。公意謂廉恥自禮義中出,未有有禮義而無廉恥,有廉恥而無禮義。故云吾見其二維,而未見其所以為四也。作之年月未詳。)
《管子》以禮義廉恥為四維,吾疑非管子之言也。彼所謂廉者,曰不蔽惡也。(一無也字。)世人之命廉者,(一無世字。)曰不苟得也。(一無也字。)所謂恥者,曰不從枉也。(一無也字。)世人之命恥者。(一無世字。)曰羞為非也。然則二者果義歟,非歟?吾見其有二維,未見其所以為四也。夫不蔽惡者,豈不以蔽惡為不義而去之乎?夫不苟得者,豈不以苟得為不義而不為乎?雖不從枉與羞為非皆然。然則廉與恥,義之小節也,不得與義抗而為維。聖人之所以立天下,曰仁義。仁主恩,義主斷。恩者親之,斷者宜之,而理道畢矣。蹈之斯為道,得之斯為德,履之斯為禮,誠之斯為信,皆由其所之而異名。今管氏所以為維者,殆非聖人之所立乎?又曰:“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若義之絕,則廉與恥其果存乎?廉與恥存,則義果絕乎?人既蔽惡矣,苟得矣,從枉矣,(諸本作苟得而從枉矣。)為非而無羞矣,則義果存乎?使管子庸人也,則為此言。管子而少知理道,則四維者非管子之言也。
○天爵論(《孟子》: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棄其天爵。公以為未盡,作此論。)
柳子曰:仁義忠信,先儒名以為天爵,未之盡也。夫天之貴斯人也,則付剛健純粹於其躬,倬為至靈,(倬,音卓。)大者聖神,其次賢能,所謂貴也。剛健之氣,鍾於人也為志,得之者,執行而可大,悠久而不息,拳拳於得善,孜孜於嗜學,則志者其一端耳。純粹之氣,注於人也為明,得之者,爽達而先覺,鑑照而無隱,盹盹於獨見,(《說文》:鈍目也。盹,音諄。《篇韻》無此字。《禮記》:肫肫其仁。注曰:懇誠貌。字從月。《集韻》從日。盹盹懇誠,朱閏切。)淵淵於默識,則明者又其一端耳。明離為天之用,恆久為天之道,舉斯二者,人倫之要盡是焉。故善言天爵者,不必在道德忠信,明與志而已矣。道德之於人,猶陰陽之於天也;仁義忠信,猶春秋冬夏也。舉明離之用,運恆久之道,所以成四時而行陰陽也。宣無隱之明,著不息之志,所以備四美而富道德也。故人有好學不倦而迷其道、撓其志者,(撓,《釋文》雲:擾也。撓,女巧切。)明之不至耳;有照物無遺而蕩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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