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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忌哥,我們幹!」
我伸手去給他扶正頭上歪了的禮冠,看著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還叫無忌哥,該叫大舅了。成了親還這樣沒規沒矩的。」
「有關係嗎?你還不是成親前和成親後都一樣的古板!來,罰你幹了它!」他拿著酒瓶給我倒了滿滿的一杯,笑著大喊大叫。人已醉了七八分,腦袋晃來晃去,不一會兒禮冠又弄歪了。我想伸手給他整理,卻被他一把摟住手臂拉著我往廳外走。來到室外,被晚風一吹,他竟一彎身就吐了起來。
侍女們連忙上前,世民卻揮手讓她們退下,獨自撐著牆吐了好一會。
我解開披風,披到他肩上去:「已經入秋,風都寒了。小心著涼。」
「不錯,是很冷。」
他抓緊我披在他身上的披風,又吐了一回,眼眸裡的酒意已然消退了不少,臉上也少了方才的狂歡之色。月光把他的臉映得慘白,他懶洋洋地倚著牆,望著我低低笑了一聲:「你為什麼忽然就成親了?好像迫不及待似的,連喜酒也不請我吃。」
我不假思索就答道:「為了能快點把無垢嫁給你啊。」
「你就那麼想把她嫁給我嗎?」
我避重就輕:「你該不會現在才來說你嫌棄她吧。」
「嫌棄她?」他的語氣彷佛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樣,笑得幾乎又要吐起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把目光從我身上移往遠處:「你明明知道這是一樁天設地造、好得叫我無法拒絕的親事。」
「可別告訴我你嫌棄她。你若對她不好,我不會放過你。」
他又笑了,卻是笑得零零落落的。
我說:「無垢雖然出身貴族,但你也知道,她跟那些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們不同。能嫁得你如此佳婿,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我不許你辜負她。你可知道,當我告訴她這樁親事時,她有多高興。」
世民沉默半晌,忽然又問:「那你呢?」
「……我也很高興。」
我若無其事地說著這些話,若無其事地說著自己高興,冠冕堂皇之極,冠冕堂皇得連我自己都開始覺得有點受不了了。是啊,我怎能不高興?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世民或許不會明白我對這樁親事是多麼的感恩。如果他今天娶的是別人,恐怕我今後就連給他披個披風的機會,也不能有了。
世民一直望著遠方,沒有回話。我在想他其實是否真的醉了,所以我說的話他什麼也沒聽進去。我們一直就這樣沉默著,在寂夜之中,屋內的歡鬧聲顯得特別響亮,特別喜慶。世民突然又笑了起來,仰首就直接把酒壺裡的酒往口裡灌。我連忙拉住他的手。
「都吐了,還喝!」
「我高興,當然要喝個酩酊大醉。」
我苦笑:「傻孩子,喝醉了怎麼洞房?」
他愣了愣,慢慢的點了點頭。
「……也是。」
說罷,把酒瓶往我手裡一塞,抖抖肩膀,我的披風就這樣慢慢地滑落在地。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我良久,忽然說:「無忌哥,你知道嗎?只要是你說的,我就會聽……」說罷,也不等我作任何的回答,他又已經東倒西歪的走回酒席。我聽見他在屋裡大笑著罵人,藉著醉意吵鬧著要趕人,說是**一刻值千金,***你們都給我滾吧。
手裡的酒壺已被世民握得暖了,壺內的酒也只剩一半。我仰頭一干,烈酒燒過喉頭,苦得很,害我幾乎嗆出淚來。我也不明白,世民為何能一邊喝著這樣的苦酒,一邊笑著說「我高興」。
如同我也不明白——大概他不會知道——,我怎麼能微笑著說出「我也很高興」的話來。
………【其四 悶夏】………
成婚之後不久,世民就參加了雁門勤王的一役。因皇帝楊廣的出爾反爾,勤王有功者泰半都沒得到獎賞,世民那時在隋軍之中不過是個低階軍士,自然更是一官半職的升遷都撈不著。只是李家早有志在天下之心,大概已經不在乎隋楊的官位了吧。皇帝從雁門回來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地任性,跑到江都不回中原,天下大亂的形勢由此日益明朗。
這天,世民忽然事前沒打招呼就來了長安,一到我家,也不經通傳就跑進書房,擅自拿出文房四寶,還大剌剌的喚我磨墨,一連串的說在馬背上耗得久,書法都生疏了,只怕再這樣下去便沒辦法與我附庸風雅了。只見他施施然下筆,卻是隨便亂劃,也不認真寫字,剛才那一大堆的藉口不攻自破。
「無忌哥,沒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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