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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隱石禪師的好意,今日真難為他了。如果艾新角定要他薙髮,那唯有拼死一斗。他自信宰了這個‘鬼面屠夫’並不難。他曾聽說清兵屠殺揚州、嘉定兩地百姓慘烈之事,偌大的揚州只逃出二三十人。如果他突施殺手,那不僅僅要禍及僧眾,更要禍及一方百姓。
艾新角道:“既然已皈依佛門,那就由大和尚自行剃度,不過,本將要入寺看看是否藏有奸人反賊。”
隱石禪師攔住道:“寺院乃佛門清修之地,不容外人侵擾,兵戎乃兇險之器,有違佛門慈悲之意,得罪了佛祖誰也擔當不起,請將軍三思。”
艾新角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滿人大都相信應果報應之說,艾新角也不例外,自是不敢造次。他命令清兵後退丈許道:“全寺已圍,如有奸人反賊,料他們已插翅難飛。”他命手下挨家挨戶搜查,如抓不到真兇,便將全鎮人都殺了。
隱石禪師道:“艾將軍何必跟百姓過不去,百姓何辜。”
艾新角哈哈笑道:“我大清馬上起家,馬上得國,當然也靠馬上治國,誰敢不告以實情,包庇兇手,就以企圖恢復前明顛覆社稷論處,就該殺!”
“將軍所命恐有幹天和。”隱石禪師道:“順治爺已坐上龍庭,應著手收拾民心為是,一味殺戮,恐釀成天下之怒……”
艾新角森然道:“我已對大和尚禮讓三分,自應識趣,休再繞舌。以午時為界,兇手若不自首歸案,或知者有意隱瞞,那本將就刀不留情了。”
隱石禪師見相勸無效,拉著殷玉羽退回寺中。他急得在殿中來回踱步。按他的暴躁性子,早已跳出去與艾新角大戰三百合,但師兄無持以前一直勸誡他,遇事且不可莽撞,莽撞易鑄成大錯。他思慮再三,苦無良策。
殷玉羽道:“不如我出去先擒了這廝?”
隱石禪師道:“不不,此舉大為不妥,這樣做只會招來更多的清兵,而且禍及百姓。”
殷玉羽怕陶思詩擔驚受怕,疾步向後院走去。隱石禪師茫無目的地隨後跟隨,一見到陶思詩的住處,又佇立門外。陶思詩一見殷玉羽的神色,已知事態嚴重。山門外不時傳來清兵的吆喝聲和戰馬的嘶鳴聲,她問道:“公子,清兵真的又會採取屠城的手段?”
殷玉羽瞧著她慘淡的容顏答道:“殺了他們那麼多人,姓艾的豈在乎一鎮的百姓!”
陶思詩道:“我娘臨死前說她是董河瀾的夫人,我是她的女兒,待我出去和他們說明,或許還有一絲餘地。”
隱石禪師拍著額頭道:“這倒不妨一試。”
“使不得,”殷玉羽道:“姓艾的還不知董河瀾和思詩母親被誰所殺,如果他一追問起來,豈不自露馬腳?何況陶姑娘正在病中。”
隱石禪師猶如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不停地踱步,而且越走越快。他的臉上已急出豆大的汗珠,邊走邊自言自語:“這可怎麼辦?午時一過,姓艾的便要大開殺戒……”
寺前的樹蔭下,清兵正在划拳猜令,一陣陣的酒肉之味飄進了寺內。轉眼午時已到,派出追查的清兵接踵而至,都說不知真兇去向。艾新角一口乾了一碗烈酒,帶著幾分醉意一摔酒碗,喝道:“傳令下去,男女老幼一概殺光,房屋燒光,財寶帶走!”
隱石禪師喝道:“將軍且慢!”他重開山門,大步走到艾新角的面前。前面的桌子上擺滿了酒肉,一股腥穢之味衝入鼻內,隱石禪師掩鼻後退了幾步道:“將軍若濫殺無辜,可謂不仁;上天有好生之德,而將軍殺之對上天則不敬無禮;妄開殺戒則必激民變,是謂不智。還請將軍思之……”
艾新角歪著頭嘿嘿笑道:“這一套咱不懂。大和尚大概說得唇燥舌乾了吧,不妨先乾了這碗酒潤潤嗓子。”他把一碗酒遞到隱石面前。隱石禪師一面後退一面搖手,道:“不,不,貧僧不敢破這佛門之戒。”
艾新角得意地狂笑道:“哈哈哈,奪江山靠的就是殺人。不殺人,無以立威,不殺人天下就坐不穩!”他又幹了一碗酒,眼中閃著狡黠的亮光,搖搖晃晃站起來,醉態畢露地道:“大和尚如吃了桌子上的酒肉,艾某今日便封刀不殺。”
“這,這……”隱石一時茫然無措,無言以對。
艾新角邊吃邊喝,連連打著飽嗝道:“怎麼樣?你如能破戒,咱立即退兵,否則午時三刻一到便開始動刀。”
隱石禪師怔怔地看著酒肉,忽見盤碗中的雞鴨斷腿殘翅跳動起來。忽爾碗中的酒變成了腥紅的血……他喃喃自念:“天意如此,劫數難逃……”他雙手合什,向西方拜了幾拜,對艾新角道:“將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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