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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太妃臨死前的話,她連忙到抽屜尋找她的蠱毒,果然已不見。養一窩蠱要花費一年的時間,在茶水中加丁點兒就足夠,可英兒竟全都偷走放進了茶水之中,用那麼多太可惜了,足足可以蠱死幾百人哩。
馬士英一拍手,護衛託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盤上放著一疊新衣。馬士英抖開一件褐黃色的錦袍,跪在地上道:“娘啊,兒一直忙於事務,顧不上給您老添置衣裳。前幾日,方國安派人送來幾匹綢緞,兒估量了您的身量託人縫製了幾套,您老換上試試,看合不合身,若不合身,今夜叫人修改修改。”
馬母道:“難得我兒有這份孝心,為娘明日再試吧,咱孃兒倆先喝酒……”
馬士英道:“方國安已兵敗,明日一早說不定咱們又要開逃了。您還是先去試試,不合適立即派人送去修改。”說完,馬士英從房中退出。
待到母親換上新衣招呼他,馬士英才重進房中,見母親上下鮮亮,喜道:“娘,穿上這錦袍您老年輕了二十歲,只有六十歲上下的人了。”
老太太大喜,咧開沒牙嘴嗬嗬笑道:“我都八十多了,還說只有六十歲上下,沒那個好時光嘍。六十歲時我的手腳多靈便,還能上山抓蛇,上樹抓鳥,一年還要養十幾甕蠱……唉,那時鄰近的人既怕我又羨慕我。還有鄰村那個老光棍,有事沒事老往我的屋裡鑽。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你中進士的第六個年頭,官運不亨通。咱是啥樣的人,他是啥個模樣?給我一頓耳光給扇了回去嘍……”
人老了就是話多,老太太一嘮叨起來就沒完。她生性直爽,一說兩說就變得口沒遮攔,甚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全扯了進來。
“好,好好,是該扇那老光棍的耳光。”馬士英連忙站起來敬了一杯酒,才堵住了老太太的話頭。見她一干見底,馬士英問道:“娘,我記得您今年八十一歲了,兒子不孝,您老的生日也給忘了。”
“對咧,八十一歲啦,這不是個好兆頭。九九八十一,老人都怕九頭難過,如果死在重九的年紀,家人要倒黴。兒啊,娘體格健壯,您用不著擔心,你娘八月十五日生,你別看娘現在又黑又瘦,是被蠱氣薰的。年輕時也是鄰近出名的大美人,臉龐又白又胖,都叫我是‘藍月亮’,你就像我年輕時一樣又白又胖……”
真是罪孽,嘮叨起來又沒完。馬士英的母親名藍月蘭,鄰里叫白了才叫她‘藍月亮’,馬士英忙給母親碗裡挾菜,才打住她的話頭,道:“娘!先吃飽喝足後兒子才聽您說,別光顧了說話。”
馬士英一生時耍陰謀毒計,平日裡從不喝酒,喝酒易誤大事。今日陪娘喝了幾杯算已破了天荒。老太太見兒子陪她喝酒,又瞅著上下鮮亮的衣服心裡也舒暢,把一壺白酒喝了個精光,直打酒嗝。
馬士英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說道:“娘,兒子平日對您老怎樣?”
老太太取出手絹擦著嘴唇道:“好哩,娘滿意哩。娘戴金掛玉的,養了個好兒子福氣好著哩!只是剛死的老太妃整日唸經拜佛,沒個老孃們陪娘說說話,怪寂寞的,又整日悶在屋裡,大門不準出,小門不準走……想當年,咱風裡雨裡,爬山過嶺多自在,多……”
馬士英怕她海闊天空地嘮下去,忙打斷了她的話道:“娘,近日清軍很可能要追尋著這裡,你年紀已大了,別人沒吃的您已吃了,別人沒喝的您也喝了,總之,別人沒享的福您已享了,您說該怎麼辦呢?”
“咱孃兒倆就逃呀,咱從淮北開始逃,三年來都是逃啊,不逃你早就駕崩了!今日你犯迷糊了,還問娘怎麼辦?!”
馬士英神色悽然道:“兒一點也不迷糊,兒呀帶著您既要僱轎請人,又要派人護送,一天最快也只能逃個五六十里。今日兒的性命都怕難保,您老就別再跟兒逃了!留下來陪著鄒太妃吧,別人都沒您這樣長壽,您也該知足了。人活個百歲總有個歸天的時候……”馬士英“咚”地一聲跪在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心思敏捷,明白了兒子的話外之音,道:“怎麼,你……你要……我要死?”她怒氣陡生,發抖的手指著馬士英。
“兒心裡左右為難,也是事急沒法子呀。”馬士英掩面抽泣道:“誰知您偏偏碰上了亂世,能落下個全屍已是福壽雙全了。”
老太太大怒道:“你可以丟下我不管,就是要飯我也要死回雲南去。咱村的那個藍老頭還等著咱回去!別人都說你不忠不孝,一生都在盤算別人,現在你又要盤算娘死啊!”她恨不得一腳踢死跪在地上的不孝之子。她的鞋尖裡還藏有蠱毒,可以一腳便要了兒子的性命。她抬起了三寸金蓮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