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言下之意,宜陽縣這幾年的繁華之治,並非是縣官勵精圖治,而是因為有宜陽書院,有宋先生……
蕭禹驚訝之餘,卻也立刻就想到了蕭傳中這個說法的破綻,“——可前日胡三叔不還說,城門吏那邊……”
蕭傳中面上也掠過了一線陰影,他道,“正是因為此事,我們才一直住在驛館裡。”
兄弟兩人到宜陽縣也快十天了,再怎麼交接,也該盤點完畢可以走馬上任,可蕭傳中看來半點也不著急,反而是篤篤定定的,彷彿要在驛館裡住到天荒地老,蕭禹本就有些疑惑,現在蕭傳中主動提起此事,怎有不問的道理?蕭傳中被他發問不過,只好嘆道,“罷了,就說給你聽也好——只盼你回了家別四處學嘴,又給我招惹麻煩。”
蕭禹自然是拍胸脯保證,蕭傳中喝了口茶,用手蘸著壺身滑落的水珠,在桌上描繪了起來,“你還記得建功三年,朝中的那場動盪吧?也就是因為那一次對壘,朝中才有了南北之分,形成了今日的對壘之勢。”
如今是建功十二年,那都是九年前的事了,九年前的蕭禹不過是個無知童子,怎會關心這些?他茫然地搖了搖頭,蕭傳中嘆了口氣,“反正你就記著,南黨冒起,也就是建功三年的事,自那以後到如今,五六年間北黨只能採取守勢,許多賢能都被排擠出中樞,到地方上任職,有些和先生一般的大能,甚至是辭官還家著書立說,朝中政樞兩地,多為南黨把持,北黨已是寥寥無幾,呈獨木難支之勢。”
“但這樣的局面,在建功十年時得到緩和,南黨魁首姜相公丁憂回鄉,這之後聖意似乎也有了轉移,隨著戰事逐漸緊張,北黨又有再起之勢,新秀如小王龍圖,耆宿如陳參政,都得到重用。”蕭傳中隨意帶過,“總之北黨這幾年有了再起之意,而許多人,是可以同患難,卻不能共富貴的。”
這說的無疑是茅立了,蕭禹一頭霧水,“眼下北黨局面大好,茅立不正該是銳意進取之時麼?如何反而剝削縣治,和吏員離心離德,以至於鬧出城門之事來。難道他就不怕宋先生知道了以後——”
“茅立就是要找事。”蕭傳中喝了一口茶水,語調有些森冷,“就是要膈應著先生。”
他如何從北黨局勢大好轉到茅立在找事要膈應宋先生的,蕭禹還有些迷糊,“二十七哥,你意思是,茅明府這是成心故意刮地皮,就是要做給宋先生看?”
蕭傳中冷冷一笑,“枉你們家人素日誇你聰明……你倒是想想,茅立是誰的得意門生?”
“呃……陳參政?”蕭禹不確定地說,見從兄白了他一眼,又趕忙思索道,“噢噢,宋先生是小王龍圖的恩師。若是因為茅立刮地皮的事和他對上了,這段公案傳到京城,北黨的兩大赤幟頓時要起齟齬,好容易扳回來的大好局面又要出變數了。茅立這是仗著局勢,算準了宋先生不好輕易壞了朝堂大局,所以嘔他呢?”
“倒還算是有些腦子。”蕭傳中話中不免也帶了些讚許,他點頭道,“你在東京城長大,沒有去過地方,不知道時人對家鄉的看重。先生以宜陽為號,這裡是他的鄉土……鄉郡人物,有誰不迴護故里的?之所以把書院放在宜陽,也是要帶動鄉中文氣。打從先生回鄉到現在,六年間宜陽縣人口多了兩成,商稅都多繳三成,一片大治景象,幾任知縣都沒有敢在任上伸手的,便是都明白先生看重父老福祉的性子。茅立要和先生置氣,便是借勢壓人、隔山打牛,從縣治百姓開刀了。”
這……蕭禹幾乎瞠目結舌,萬沒想到國朝官員竟能如此草菅人命,以壓迫那些在溫飽線上掙扎的小民來為自己出氣——他口中也改換了稱呼,“這茅立又是為什麼要和先生過不去呢?”
“我當日也是想不明白此點,所以才連幾日都等不得,當天就要求見先生。”蕭傳中也算是解釋了一下自己當日的行事理由,“若是私人恩怨,倒都無妨,就怕是茅立年前上京詣闕時,從他老師那裡聽到了什麼口風……又或是收了誰的信,才鬧騰出這般動靜。”
蕭禹也明白他的意思:蕭傳中是怕這等小事,埋伏的是北黨分裂的大勢。他迫不及待地追問,“那,可查明白了,到底是為了什麼?”
“哈!說出來你都不信!”蕭傳中一雙眼亮得怕人,死死地咬著牙關,話是一字一字地往外蹦,“茅立是今年三月和先生交惡的……他痴心妄想,代他們家那個不學無術的胖兒子向宋家求親,想要求娶宋二孃,遭拒後又要求三娘,又被回絕,據說茅立當時就勃然大怒,揚言一定要報復先生……”
“——啊?”蕭禹都快暈過去了,“這——這—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